“施主若信得过我,自可待三日后前来。”郗苓嘴上对常钦这么说,眼睛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几个不怕事儿的村民,一道凛冽的目光扫过去,剩下的几个心大的也被吓得四处逃窜,最后庙堂内终于只有常钦、郗苓和临时请来假扮的司机三个人了。
他俩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彼此交换了个得意的神色,吩咐司机在原地等他们一会儿,然后俩人来到朱老头居住的偏厅,把刚才的事儿简单地讲给朱老头听,朱老头其实并不像许多村民那样是个文盲,小时候上过几年学,被送来这儿甚至还随身带了几本书闲翻看,因此听了他俩的恶作剧直笑不语。
“说起来,你刚刚弄那些神神叨叨的是什么东西,真能招唤魂灵么?”常钦问道。
“自然不可能。”郗苓笑起来,“我那是从《易经》学来的占卦方法,并非什么巫邪之术。”说完看向朱老头,一本正经地说,“但凡有点儿文化的人都知道我这是糊弄,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那些人都被我吓得面如菜色,想必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儿,心里都不好受。”
“大爷,您快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带您进城,好好享受顿美餐。”常钦边说边解开裹在腰间的一圈厚棉絮,擦了把满头的汗,“大夏天的裹这么一身玩意儿,快把我热晕了。”
可怜朱大爷整天喝白粥,从不知道所谓的美餐是什么东西,自顾哈哈直乐,二话不说开始打包自己那堆不值钱的破烂,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朴实的,长相及其书生气的眼镜男,一见着他们三个,便笑呵呵道:“呦,今儿朱大爷这儿这么热闹呢。”
朱大爷见到他,连忙热情地招呼他过来,跟他俩介绍说:“这是小吴,在城里的机关单位上班,对这儿的老人可关心了,只要放假回村里,肯定会来这儿探望我们,每次都会带点吃的孝敬大家,可惜呀,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享这福咯。”
小吴看向他俩,笑得文质彬彬地:“你们好,我叫吴敬,以前没见过你们,是这儿的游客么?”
“是。”常钦冲他点点头,“本来此地探访,突闻朱大爷遭遇,我们年轻气盛,就好打抱不平。”
“这位是常钦常总监,这位是郗苓郗律师,都是在城里上班的大老板,文化人,这次是受我孙子的嘱托,特意来这儿看我的。”朱大爷分别拍了拍他俩的肩,一脸自豪道。
吴敬哈哈笑了笑:“现在像你们这样热心的年轻人真不多了。”
“敢问吴大哥是村里人?”郗苓上前问道。
“叫我小吴即可。”吴敬客气地说,“没错,我是这个村的,只不过平时不住这儿,只有节假日才会回老家,顺便来看看朱大爷。”
“哦。”郗苓点点头,“可烦请小吴帮我们个忙?”
“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吴敬爽快地回答。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烦请小吴带我们去当年被火烧毁的田地。”
“你们去那儿干嘛?”吴敬一脸狐疑。
郗苓笑笑:“自然是有事儿。”
吴敬见他神色自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豪爽地说:“这个简单,我带你们过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庙堂很近,几步就到了,一行人站在被大火烧成灰烬的稻田边上,眼见方圆几百里一片荒芜,只零星几颗绿草从黑乎乎的泥土中蹿出,不由让人唏嘘。
“多好的一片地,为什么不再种粮食了?”郗苓问身边的吴敬。
“土地被火烧过,泥土对种植粮食有一定影响,氮肥和有机质几乎为零,土壤结构也被碰坏,微生物失去活性,无法使作物正常生长。”吴敬回答。
郗苓明了地点点头,感叹道:“真是太可惜了。”
“对了,我家就在这附近,你们要不要随我去坐坐?”吴敬热情地招呼道。
“既然你家离圣姑庙这么近,为什么不把朱大爷接去你家里住呢?”郗苓并未领情,反倒一针见血地说。
吴敬听闻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话,倒是朱大爷替他打圆场道:“小吴是怕村民说三道四,被送去庙里的老人如今只剩下我了,他要是再把我带出来,村里人担心再次惹怒圣姑,会遭来报应。”
郗苓冷笑一声,跟常钦对视一眼,见后者不动声色地垂下浓密的长睫毛,便突然换上一张好看的笑脸道:“我们忙了一早上,也有些口渴,只好厚脸皮跟吴大哥讨几杯茶喝。”
吴敬嘿嘿笑了两声,弯腰引路道:“郗律师太客气了,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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