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看什么?”贺泽挑了挑眉。
林煜看他一眼,也没答话, 只是蹬蹬将座下的凳子搬远了。
“你这是干嘛?”
贺泽失笑出声, 手刚摸到凳子腿, 便是让林煜打断了来, “你, 你别动!不准动!”
“……”
“你还说刘三他们两个, 这会都晌午了, 你还不回家!”
“……不打紧,今天阿姆起晚了,我早饭吃得也晚,现在一点都不饿, ”贺泽满脸笑意,顿了顿又道, “你知道, 我阿姆为什么起晚了吗?”
“为什么?”林煜下意识地疑问出声。
“因为我昨儿个跟他们说了,想跟林婶提亲, 估计阿姆昨晚正在跟阿爹商量。”贺泽悠悠地道。
“贺泽,你……”林煜气红了脸, “我都没同意, 你干嘛跟贺叔贺婶说这个!”
“总得慢慢来啊,我不着急, 先让阿爹阿姆同意了,再说服林婶,你留到最后, 怎么样?咱有的是时间耗。”
“……你无赖你!”
“好了,你别生气,只要你不同意,我还能逼你不成?不过……”贺泽看了林煜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刚才我可什么都听见了。”
“你,你听见什么了?”
“听见你说咱俩不清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气气他,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凭什么还要被他骗!
林煜喉咙里似有千言万语,然而一对上贺泽的视线,却是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什么?”贺泽的眸光里兴味盎然。
“凭什么告诉你!”
“……好吧,”贺泽眼睑微敛,脸上的笑意也收住了,“那林煜,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你想谈,谈什么?”
林煜手指揪着腿侧的裤子,慢慢垂了脑袋。贺泽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发顶,跟个可怜的小动物似的,让人有种遏制不住地想摸上去的冲动。
贺泽强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只一脸冷肃地道,“还是因为刚才贺宝儿说的克夫那事,所以不准我娶你?”
虽然不确定,但林煜对他,也并非没有感情的吧。那么除了林煜一直在意的克夫这件事,他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
“说话!”见林煜沉默,贺泽厉声喝道。
“说什么,不是!”
林煜突然站起了身,砰地一声一把将手中的弓箭拍在了凳子上,“老子就是不想嫁给你,不行吗!”
他话音未落,那凳子便对半裂了,凳子腿也断了,一股脑地碎了一地。
贺泽有一瞬间的怔愣,见林煜仍旧恶狠狠地盯着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个……行,行吧?你别激动。”
“……”
林煜回头看了一眼那坏了的凳子,又连忙跑过去将空弓箭捡了起来,放在胸口连擦了好几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瞬却红了脸。
“老子?你这跟谁学的?”沉默一瞬,贺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当没听见。”林煜的脑袋垂得比方才更低了,怕是恨不能从地缝里钻进去。
“好吧,我没听见,”贺泽很是配合地忍着笑意,“咱们来聊聊正事。之前谈过这个话题,想来你是没听进去。现在我重申一遍,那些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真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跟个人定亲就能害死人,有这么好的事,那心有歹念的不都来找你了?”
“……”
“再说了,你看啊,咱俩这几个月三天两头都在一起,你克着我了没有?你不但救了我,我那么重的伤也完完全全地好了,这事怎么解释?”
“你,你那时候可没说和我定亲。”
“好,那就先不说我。我听阿姆说,摔断腿的那位是伤好之后有一段时间才跟你退亲的,怎么那段时间就没出事?”
“……那你怎么解释,但凡跟我定了亲的,所有人都出事了。”
“需要解释?那个老头子活到七十多了怕是每天都在担心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吧?摔断腿的已经好了,溺水的那位是唯一的意外,这个解释成不?”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说你克夫不也是强词夺理?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你非得跟我钻这个牛角尖?”
“我……”
“林煜,”贺泽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林煜真是在纠结这个,“你既然信命,那你相不相信兴许咱俩天生一对,我命这么硬,根本不怕你克。”
“……”
贺泽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林煜身后,“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吧?”
“可是我害怕……”我怕你像那个溺水的,一下子就没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林煜转过了身来,眼睛是红着的。
“不会有事的,我命硬,不然怎么到现在死不了,”贺泽垂了眸,抬手捂上了林煜的眼睛,慢慢凑近了他的耳廓,“林煜,除了活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要过一样东西了。”
除了活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要过一样东西了。
林煜眼前一片黑暗,耳边热气萦绕,这一句话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直直冲破他的耳膜,一直到了心底最深处。
贺泽将眼前的人揽在了怀里,经久未放。林煜也像是忘了反抗,任由他动作。
风停了,阳光渐渐有了热度。
……
贺泽是在未时回的家,彼时家里已经吃了午饭,所幸李氏一直为他热着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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