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倒是比身边的李氏还要年轻一点。身形有些富态,面白无须,从进了院门开始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双眼都眯成了缝。
正是昨儿个贺有财提到过的王伯娘,已经干了十多年的媒人了,唤王桂,是个哥儿。因着辈分高,贺安这一辈是应该叫他阿麽。
贺安回头看见王桂的时候愣了一瞬,也没迈开步子,只轻点了点头,“王阿麽好。”
李氏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转头对着王桂道,“这孩子就是这样,胆子小,王伯娘别见怪。”
说完也不等王桂答话便疾步走到了兄弟俩跟前,冲着贺泽颇有些担忧地道,“小泽怎么出来了?今儿个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
贺泽摇了摇头,他脑子里隐约忆起了这王桂的身份,却并未多想。
“哪能啊!有财媳妇这你可说笑了,小泽、安哥儿这两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王桂也走到了他们跟前,眼神在贺泽贺安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对着李氏调笑道,“两孩子的样貌可亏随了你,瞧,长得多俊!”
李氏名唤李彩云,年轻时候的样貌在李家村也是出了名的俊,贺有财却是个糙汉子,当初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暗叹这贺有财走了狗屎运,招来了这么一朵娇花。
都是命哦!
李氏看着自个俩孩子,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王桂嘴巴不停,转瞬又道,“小泽,伤怎么样了?没事吧?我说那贺宝儿长得那么寡淡,你怎地就这么死心眼?以后可不能再干傻事了!赶明儿王阿麽给你找个好的,保管你……”
“……”
“王伯娘,小泽的亲事现在还不急,等他这伤好了再寻摸也不迟!”见王桂越说越起劲,李氏连忙走上前拉住了他,又有些着急地看了贺泽两眼。
他就怕小泽这会还没缓过来,再提亲事刺激了他。所幸贺泽脸上并未有什么异样,李氏松了口气。
王桂被他这一提醒,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现在提这事有些不合适,只得讪讪笑了两声收了话茬,转身亲昵地拉住了一旁贺安的手上下打量了两眼,眼神愈加满意,轻唤了一声,“安哥儿?”
“王阿麽。”
“哎!好孩子,我说贺家小子,有这俩孩子可真是你的福气。”王桂笑道。
“是我的福气。”贺有财抽了一口烟嘴,点了点头。
安哥儿懂事儿,小泽呢,也就是顽劣了些,但他这做阿爹的怎么骂都行,可就是听不得别人嘴里说出一句不好来。
一行五人进了屋子,李氏给上了一壶冷开水,王桂喝了两口,突然取下来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系着红线的玉坠,笑眯眯地放进了贺安右手掌心里,红线映着红痣,好看地紧。
贺安想将手抽出来,却是被握紧了。
“王阿麽今天特意过来啊,可是受人之托。瞧瞧,这东西戴在安哥儿身上肯定好看。”王桂笑得牙不见眼。
“王伯娘,你这是?”
“今儿个咱们也算谈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大力那边着急着呢!这个啊,是他前两天特地上街买的,花了不少银子,说要是你们答应了,就一定让我给亲自送来,不是聘礼,就是他给安哥儿的一点心意,以后两个人要是成亲了,他一定好好待安哥儿,让你们放心。”
“安哥儿,收着这个啊,你和大力的亲事就算定下来了,改天选个日子我就让他到你家来提亲!”王桂满脸喜气,顿了顿又转头道,“有财小子,有财媳妇,你们看这样行不?”
贺有财和李氏对视了一眼,看着贺安也没说话,这事还得安哥儿自己定。
贺安看着手心里那小巧的玉坠子,明明冰冰凉凉的,他却觉得分外烫手。
一旁的贺泽看到现在总算明白了情况,合着这是贺安要说亲了?他倒是忘记了自己这个新弟弟还是哥儿了,记忆里这个世界的哥儿一般都是十五六岁嫁人,可他看见眼前这一幕还是有些荒唐。
而且,贺安的情绪好像并不高?贺泽又转头看了贺有财和李氏一眼,发现两人的笑容或多或少也都带了点苦涩。
明明该是喜事才对,这怎么回事?
“安哥儿?”见贺安呆愣着,王桂突然出声唤道。
“王阿麽,这东西我……”贺安正欲收紧掌心,贺泽却抬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婚事是大事,再想想。”
这个世界的哥儿即相当于华夏古时的女子,虽然社会风气对哥儿的束缚可能宽松一些,但哥儿终究处在弱势地位,属于卑的那一方。
一纸婚约,对哥儿而言就是一生的事情。贺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希望贺安不要草率做出决定。
贺安被他打断了话,随即却扯起了嘴角,有些僵硬地笑道,“阿兄,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答应这门亲事,王阿麽,这玉坠我收了,你回去和李……李大力说吧。”
“贺安——”贺泽皱了皱眉。
“好好好,这就好,这可真是一桩喜事,我这就回去报喜去!”王桂一脸兴奋,立马站起了身来,“有财小子,有财媳妇,都不用送了,你们啊,就好好在家等着吧!”
话音未落,王桂几步便出了屋子,很快消失在贺家人的视线里。
李氏起身坐到了贺安跟前,面色不太好看,“安哥儿,你真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阿姆,昨儿晚上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嫁。”贺安将手中的玉坠子递到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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