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李莫愁的脸也不知盯了多久,久到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里有个与李莫愁一模一样的模子,她身上亦全是汗水,滴进眼睛里才伸手去擦擦。李莫愁的内息渐渐平息,小龙女也好受了许多,见李莫愁缓缓睁眼,她禁不住喜道:“师姐,成了?”
李莫愁却殊无喜色,眼神寞落,动了动肩膀和手腕,叹道:“成了。”
“既然成了,为何师姐不高兴?”
李莫愁缓缓摇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太累了……也辛苦你了。”
她扯过床头一口薄被,擦净小龙女脸上的汗水,又擦了脖子,最后索性身上都擦了,接着倒在床上将自己用被子裹了,道:“只是累了,一根指头也不想动……”
小龙女支在她身边,亦替她擦了擦汗。李莫愁闭着眼睛,道:“你快去洗洗,回自己屋子睡觉。这里委实太热,我身上又全是汗,你挨着不好。”
见她良久未动,李莫愁伸手推了推她,可惜绵软无力,几乎推不动她。
小龙女见她执意逐客,只得穿衣出门,回了自己屋子。
李莫愁倏地睁眼,叹气道:“陆展元啊陆展元,你为何要出现在我心里,是因为我害你和你的阿沅,死后不得在一起,所以你来报复我吗?”
她心里自然知道人死灯灭,况且这两人尸身早被她挫骨扬灰,她看见的陆展元,不过是她一年一年、一月一月、一天一天反反复复扎进自己心里的一根刺罢了,就像是那支时常回荡在耳旁的旋律一样。
它总有一天要出来作恶,只是想不到是今天,想不到差点要了她的命。
师父总是最了解她的人……天生多情,天生多情,李莫愁也算当得起这评价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后悔刚才作甚要将小龙女赶走,若是她在此处,至少也可让人心中安定。
可那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为何要让她为这无聊的事情烦心呢?
她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与陆展元的往事一一浮上心头,让她难以忍受一人独眠,总想叫师妹过来陪她,好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刚刚明明是她自己亲自将人逐走,哪还拉得下脸再把她叫回来?
正在此时,门忽然又开了,来人悄无声息,只有衣袂摩擦之声,显出此人轻功甚高,除了小龙女不会是别人。果真那人站在床头,轻声道:“师姐,我替你擦身。”
“……不用,你回去睡吧。”
小龙女的声音仍是冷冷清清:“师姐以前说过,不要浑身是汗地睡,对人有损无益,怎地到了自己这里,就不一样了?”
李莫愁断断想不到砸了自己的脚,只得道:“我自己来……”
“师姐不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吗?”
“……那我去水里泡泡。”
“只有我洗过的。”
李莫愁挣扎着站起来,“你的洗澡水我难道没用过吗?”
忽觉眼前白影闪动,小龙女不知何时撩起她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双手使力就已抱着她站起来,足尖点地,一路飘飘荡荡,待到李莫愁回过神来,她已身在热水包围之中。
她闭着眼睛,听见有人在身旁不停地忙碌,忍不住开口道:“这等粗活,怎好叫你来做?”
身旁的窸窣声渐渐止息,那人叹息一声,似乎坐了下来。
李莫愁渐渐恍惚,忽地有人推了推她,唤了声“师姐”。
她惊醒过来,蓦地站起身,眼前诸般影像却还是虚晃一片。破水声哗啦啦响了一会儿,她又天旋地转地被人抱在臂弯之中。
“照顾师姐,也不是粗活。”小龙女说着,便将她放在了床上,待她全身擦干后,又离开了。
光从开启的柴门中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天色越来越明亮,太阳似乎完全升了起来。幸而过不多时,小龙女又回来,钻进了被子里,从身后搂着她。
李莫愁又听到了她在耳边的呢喃:“师姐……师姐方才想到了什么?何以忽地如此凶险?”
□□心法共八段,第八段为“阳退”,随时可以停止,亦不怕外物干扰,是以就算没人护法亦可。反而第七段最是凶险,算是整个心法的最后一关。
“累得掌门师妹费心,我没事了。”
小龙女重复道:“我知师姐没事,我只是问你方才想到了什么,才使你遭了一劫。”
李莫愁吸了口气,似是准备说话,小龙女等了许久,却只听她叹息了一声,感觉到她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睡觉吧。”
她必是不肯再说,小龙女微有不甘地闭上眼睛,又觉心中不安,遂收紧了手臂,将这具柔软的身躯收进怀中。
第 28 章
李莫愁轻笑道:“你这小孩儿……明明还没有我高。”
“我已快要二十岁了,还是掌门,师姐怎可再叫我小孩儿?”
李莫愁似是毫无知觉地抚弄着胸前那只手,低声道:“你在我心里,岂非永远是那个抱在怀里还嫌小的小孩儿?你那时小小的,软软的,我生怕手脚太重把你弄坏了,抱在怀里都不敢使力,你倒好,成日里咬我……”
“我还咬过你?”
李莫愁轻轻点头:“牙还没长齐,就知道咬人了……”
“那必是师姐看起来好咬。”
李莫愁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就此没了声音,她也只好随李莫愁闭上眼睛,心中盘算着何时去古墓中将九阴真经也抄出来,算日子算到一半,渐渐恍惚,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李莫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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