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门者正是张府的老管家,龚美向其打了个欠身,问候道:“老管家,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龚先生,”老管家回了个礼,问道,“先生今日已送过一套银饰之物,不知此番前来……”
“老管家见礼了。”刘娥、秀芳二人从龚美身后绕至管家面前见了一礼。
老管家见是两位陌生女子,细睁了昏花老眼,虽有面纱之隔,却依稀能见其梳妆发髻,已知其待字闺中,战战兢兢问那龚美:“便是婚后女子尚不见外男,何况未出阁之闺女又怎可轻易行走街市?先生还是请回,以免瓜田李下,惹我家老爷名声在外徒生是非嫌疑!”说完便要关门。
龚美见其欲下逐客令,忙叫住了管家,急切说道:“我等并非无端前来,只是确有烦心难解之事,急需张老爷相救,还请管家行个方便,放我等进去。何况这二位姑娘均有面纱相隔,便是外人瞧见也自有道理。”说完,便赶紧作了一揖。
刘娥亦求道:“老先生,若是无甚要紧之事,奴也不会出此下策,冒昧登门。只是一桩冤案不得陈雪,只有请张老爷帮忙相托了。”
“你这老儿,怎的如此无理!我们巴巴儿来求援老爷,你只管放了咱们进去,看你年事已高,怎不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秀芳心中一急,便数落起了那管家的不是,一旁的刘娥见其如此,赶紧扯了她两下衣袖,可哪里管用!秀芳接着又骂,“您老可也有些年岁了!好歹也为您自个儿积点阴德!怎的连这半点好心都没有?”
刘娥听了这些话骂得越来越难听,怕惹怒了老人家,到时越发不可收拾,则叫停了秀芳,到那管家跟前深拜了大礼,毕恭毕敬道:“老管家,姐姐她一向性情鲁莽,素来口无遮拦,还请管家先生莫要怪罪,若是实在无法,我等去他处求援相救便是。”说着,便要告辞离开。转头又叫了龚美,道,“兄长,我们走吧。”
三人回头便要下那台阶,那老管家略思索了一会儿,觉得那几人说的也是句句在理,又听这女子与龚美是兄妹相称,这才放宽了心,急忙叫住了那一行人:“且住。”
刘娥等又回头问道:“不知老管家还有何事吩咐?”
老管家捋了两把花白胡须,慢吞吞道:“姑娘将话既然说到如此地步,老儿再不放你等进府,着实是老儿的不是了。外头日头毒热,姑娘快请进来。”
“多谢管家慈悲。”刘娥打了个欠身谢过。
三人这便随管家进了府,龚美随后关了府门,这真是:
徒转悲凄峰顶上,行难怆叹绝崖央。
偶逢老爹开恩遇,终转幽幽现道通。
几人穿过庭院,从旁绕过长廊,虽是伏天之中,此处却绿荫繁茂,甚是清凉。一路也有几个丫鬟小厮笑语欢声,一片欢好,确是人间最享乐之所在。
又过了前厅,去了偏房,此屋坐东朝西,虽不及前厅大,确小巧别致,正是江南地最好房梁建造。有两侧偶然可见花猫一二,轻“喵”一声,恰如身在幻境。
此屋上匾书“泠静斋”三字,三字均是楷书,极其工整规范;又见那门边尚有一联为: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到了廊下,老管家道:“汝等先在此等候,待老奴进去禀告。”
“有劳了。”龚美谢道。
“这书斋名倒有趣的很,若要求静,因何要再泠静?岂非有‘无银三百两’之嫌?”秀芳笑着拿此打趣道。
“姐姐有所不知,”刘娥恐打扰屋内主人,又轻声道:“此名取‘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①’之意,想来这主人亦算高雅清白之人,此人若为朝廷所用,必是百姓之福!”
此刻又见有丫鬟侍茶出来,虽是身穿淡蓝常装,也极为清丽。秀芳又借此戏说道:“这张老爷不知是何等人物,所用的丫鬟都这般脱俗,想来也是一老色鬼呢!”
“秀芳姑娘少时见了便知,绝非你所想之人!”龚美言道。
“姐姐,”刘娥唤了一声她,又道,“在他人屋檐下,可要谨言慎行。”
“我不过说说而已,何须认真呢!”
少时,只见老管家从书房内出了来,对几人言道:“老奴已禀告了员外,员外有请你等进书房详谈。”
“多谢管家了。”刘娥与龚美赶紧作了一揖谢过,老管家方从旁离去。
三人随后进了书房,只见房中俱是上等物件,屋处阴凉之处,故而又有凉水盛放,致使一片清凉。再看房内书架、桌椅,无一不是上等杉木打造而成,书架上放满古书典籍,有四书五经、《战国策》、《史记》、《论语》、《东观汉记》、《唐会要》等书不下千部,转而向南,只见那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四宝②之物,只见一男子身着乳白暗纹长袍,腰悬半坠鸳鸯佩;头戴通天高冠,发间以一檀香木簪束发;又足蹬乌靴,正端坐椅上,认真地练着墨宝笔法,而刘娥几人的到来,似乎都与他毫无干系。也真应了那句:
书房藏典籍,学海是无涯。
刘娥和秀芳二人也非蠢物,早已知他便是那张老爷,伏了身子,道:“张老爷安。”
“张先生好雅兴,尚有兴致在此舞笔弄墨!”因是龚美与此人相识已早,故二人之间言语便少了些许隔阂,更多几分不羁。
“房中两旁均有客位,都坐吧。”那男子依旧舞弄着自己的墨宝,只平心静气地说了这几个字。
刘娥一行人这才从旁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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