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龚美独自出去给官宦人家送些银器。刘娥秀芳二人,先睡了个把时辰,醒后无聊,折了几个河灯,准备做晚间祭先人之用。
河灯做好后,刘娥见时辰尚早,随即找来鞋底一副,几缎黑色布料,又让秀芳拿来了针线,芳秀看出了刘娥的心思,故意问道:“怎么?今天怎么想起给人家纳鞋了?”
“好个贫嘴的人儿!”刘娥只顾低头纳鞋子,一边又道:“恐怕这再好的人跟上你几年,也学坏了!”
秀芳听了,只做掩袖偷笑,随后又给刘娥打了下手,为她做些取针拈线的细活儿。
待到一双鞋子做好时,刘娥身了个懒腰,到窗边看了时辰,却发现又是黄昏时候,秀芳也收拾了残留的针线,到了刘娥身后,陪她向远处看着落日余晖。
沉默了片刻,刘娥想起幼年,母亲带她在峨眉山顶一同观晚霞之时,只觉恍若隔世:“我自幼生在蜀地,从来都道蜀地处处壮丽,自我来到长洲,从未细赏过残阳之景,可今日与我同赏晚霞的,却非当日希望之人……”
“会过去的……”秀芳宛然一笑,又劝刘娥:“你可是个尤物,相信上苍会给你个好的归宿。”
“姐姐……”
刘娥刚说了两字,只听房外传过走路“咯噔”之声,二人迎出了房门,却见是龚美是回来。
“原来是哥哥回来了!”刘娥笑迎了龚美。
“妹妹在家可还好?可还住的习惯?”那龚美进门后先只问了刘娥,旁边的秀芳看出了端倪,索性找了借口离了屋子。
“有什么习不习惯的?不过随遇自安罢了。”说着,便缓缓侧过了头。
“娥儿,你为何……”
“哥哥!”未等龚美说完,刘娥便打住了他的话:“哥哥,刘娥本是未嫁之人,虽暂住哥哥家中,也还请哥哥自重!”
“娥儿……”恍惚间,龚美仿佛又觉叫错,又重新改口叫了“妹妹”,随即又问:“妹妹,你是不是还有难言之隐?”
刘娥示意他进了房内,将丁谓之死、德妃召见及后事打算,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龚美,看似桩桩件件,并无关联,却又似环环相扣,许从开始,便陷进一个罗网之中。
龚美听后,决然否定了刘娥入京之意:“休说入京之路坎坷,你如今也身陷迷局,万一有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我不许你去!”
此时,屋外已经渐渐黑了,屋内光线也愈来愈暗,刘娥并未急着答话,去点了蜡烛,照得屋内通明,烛火摇晃间,刘娥方开口吐出了几个字:“丁谓之死,我必要为他报仇!”
“妹妹……”
刘娥转过身去,看着眼前这用情至深的龚美,只见他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泪珠,自己也不免心痛,咬紧了牙关,开了口:“我知道,哥哥这些年来对我的心思,娥儿可以将身子委托哥哥,可是心却不能!我与你多年以兄妹相称,今日如是,日后也如是!”
相处多年,龚美也知晓刘娥气性,长叹了一声:“我自知也难劝说于你,前路曲折,明日我陪你入京可好?”
刘娥此刻也不忍再拒,微微闭了眼睛,只点了点头,眼角的泪,夺眶而出……
这时,秀芳在客堂上叫了龚刘二人,三人一同吃了晚饭,都是些普通小菜,饭后,秀芳邀了龚美,带上河灯,三人一同去了前头的通灵河。
通灵河对岸,满满尽是放河灯祈祷鬼魂之人,河灯下水,随波逐流,肆意漂流,夜幕笼罩下,通灵河却是别样风姿。那对岸虽也热闹,三人可并未过去,只择了安静一处,龚美秀芳先后放了河灯,唯刘娥最后,先燃了河灯上的白烛,缓缓屈了身子,轻撩衣袂罗裙,将河灯小心地放入了河中,跪在了泥草地上,祈道:“不孝女刘娥,未报生父生母养育恩情,却沦落娼门,爹爹为民遭难,若母亲尚在人世,只求早日相见……”
秀芳见刘娥如此,甚是可怜,待要劝解两句,一旁的龚美递了个眼色,便吞了要说的言语。刘娥向那河灯叩了三首,龚美看着刘娥缓缓起身的背影,都觉酸楚,想来名门望族之女,流落烟花柳巷之苦,难以向他人倾诉,却也知其心思。
“妹妹,咱们回去吧。”
“哥哥,你说这河灯,能将我的心事寄于亡魂么?”刘娥看着漂去的河灯,问道。
“傻丫头,你这说的又是什么混账话?”秀芳啐了一口说道。
“人亡化魂,人与人可心心相通,人魂想来也是可以的。”
刘娥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无奈地言道:“咱们回去吧。”
……
三人回了龚美家中,为男女大防之事,龚美则睡了下房,留了上房与她二人做睡卧之用。
夜渐渐深了,只听窗外一两声鸟儿啼叫,打破夜的宁静,刘娥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叫了声“姐姐”,却发现她已熟睡,悄悄起了身,只穿了件玄色薄衫,戴上了斗笠,找过私藏着的一盏河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只见天上一轮明月依旧,寥寥数星微烁,正好做引路之用,又来在了通灵河边,对岸人已散去,家家也已灭灯睡去,河上还有零零星星的河灯未曾散去,被河上青草勾住,不得前后,刘娥将手中的河灯放在了地上,自己则坐在一块凉石上,取出两粒火石,又点了灯烛,放入河灯之中,出神地看着,自语道:“公子,你我恩爱虽是不久,可你的惨死却因我而起,今日中元,你在那边可看到我为你放的河灯?”
刘娥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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