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没听到程潜在后边暗暗的一句“哟安仁艳福不浅哦”,我向姬绥干笑道:“记得记得,果真是个温良的小姐。”不看柳容姬脸蛋上明艳的红晕,又道,“那么安仁就先辞了,安仁还与程潜兄有一盘棋局未了。”
之后又与程潜谈了一会儿棋,绕得我头有点重,我于是丢给他一张黑子迫境的残败棋局,告诉他只有一个解。程潜果真不负棋痴的称号,拿着那张黄纸便蹲到一边绞脑汁去了。的确只有一个解,那就是白子的覆灭,不知道程潜知晓这件事后会不会来与我拼命,反正今晚是安静了。
突然满楼烛火熄灭,楼内顿时一片漆黑,一阵阵女子的惊叫传来。我赶紧摸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被恐慌的女人们扑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一只手突然在黑暗中抓住了我,接着楼阁正中的舞台四角的黄金柱栏上的烛火同时亮起,将漆黑的楼阁照得通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四处乱跑的女人们略略安静下来。我借着光看清了一边拉着我的人,满身酒气的绿袍男人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醉醺醺地凑近我说:“嘘,马上就开始了。我跟你说过的,倾世美人啊。”
我看着王昆欠兮兮的脸,在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之前,丝竹的乐律突然变了,从宴会的笙歌袅袅变得有些凄婉决断,似乎还有筑的音调加入进来,这个歌舞升平的楼中宴突然变得沉静哀凉了几分。然后一抹华丽的紫色掠入我的视线,那一刻,有光撕破了我的世界,那么明媚却那么刺眼……要把阴暗里的蛾子,烧成灰烬。
紫色的绫绸几乎充满了整个舞台,流动着、舞蹈着,像是生命。
在漫漫紫绫间,一个纤细的身影隐隐闪现,流动着艳色光泽的长发翩飞飘舞,淡紫色滚银边的裹身裙裾飞扬。舞步诡异,却美得惊艳整个闫雾楼,在众人的屏息中,那一条条华丽轻薄的紫绫、一步步轻盈的脚步变换、一个个利落凌厉的旋转,当真是倾世乱世、翩若惊鸿。
“看吧。”我听到一边王昆有些僵硬的无意识的叹息,只感觉目光追随着舞台中那个人影,脑中无法思考。
那张脸……那张脸!
线条精致得淋漓尽致的轮廓,妖娆上挑美艳不可方物的眼眸,眉间一滴殷红的泪。
绝世妖容,祸乱天下。
当真是倾城亡国。
当我完全被震得无法动弹的当口,却见得那双足以颠覆任何王朝的眼眸向我这边扫来,那其中充斥着浓稠深湛的爱恨纠结,却又仿佛繁芜得空无一物!我与那双眼睛遥遥对视,只感觉整个内在都融化掉了。
我想若不是当今的皇帝是个药石无医的白痴,若不是秦皇后在殿堂上一手遮天,这美人掀起的波澜,可远不止前朝的妲己褒姒可比。
此时的我们不知道,这支来自天上的霓裳舞被一旁某个对舞蹈有几分天资的小婢女学了三分去,后来经过代代传承,承到有个杨姓女子身上,在王朝盛世帝王跟前跳了一支粗浅的天上霓裳羽衣。后世杨妃,一舞便倾覆了天下。
便可想象,此时此刻,凭我笨嘴拙舌,穷尽技艺描述出的这支舞,到底是有多么……惊艳凡世!
此时此刻,我能够知晓的是,这支舞,这束光,在阴影中的蛾子黑暗的一生的梦里,是永远不会淡去了。
马车快要驶到隋府门口了我还仍旧有些恍惚,连道路上多出了几个人都没有察觉。直到车夫勒马颠簸,我才探头看清了到路口那几个身披铠甲的身影,以及领头的一个身形佝偻笑容猥琐的人。
“隋公子,我们娘娘有请。”那形容猥琐的太监走上前几步,向我笑得露出一口金牙。
我心底一凉。
“好说好说。”我探身拉了那太监的手,顺势塞过去一块金元,笑道,“劳烦公公了,公公要不上来歇会儿?安仁坐了许久,正想下去走走。”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些贱骨头哪能乘车啊!隋公子您快坐好快坐好,还请快些移步,娘娘还候着哩。”看着太监快烂掉了的笑容,我也笑回去,跟车夫交代了句就顺着太监的一股劲坐回了车里,最后说了句:“那当真是劳烦公公了。”拉严了帘子,不再开口。
马车不能驶入皇宫,后来我随太监和一帮子铁甲侍卫走进了那深深宫城,活生生的万家灯火被甩在身后。
我是在全部侍者都退下之后只身一人进入宋朱宫的。
在夜中的皇宫里走得有些久了,一进入那富丽堂皇的宫殿我只觉得光亮要把我眼睛都刺瞎。大红色雕着凤舞九天的巨柱撑着金碧辉煌的穹顶,价值斐然的雕塑宝石摆满了大殿,在琳琅满目的琉璃宝石间,耀耀黄金凤座之上,凌然端坐着一个短小而黑的妇人。
华丽的装饰也掩不去的粗陋,妇人的长相经过多番修饰也仍旧只能称作丑而苍老。可是那又怎样?不管她再怎么丑陋,美名也仍旧能淹没她;不管她再怎么残暴,也有无数人为她辩解那是在诛杀叛党;不管她再怎么荒淫,所有人也都说那只是为了她的身心健康。
因为她是秦南风,手握整个王朝权与力的女人。
所以丑陋如她,也能自信而高傲地勾出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道:“带隋公子沐浴。”
当我扑着一身香粉被送进那间几乎与我房间一样大的大床上,看到床头的秦南风时,只感觉要把晚上宴会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粉红色轻薄若无的纱幔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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