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董虞啊,永远学不会委曲求全,永远抬着头哪怕脖子被压断。
火焰仿佛有灵,竟然围绕着我燃成了一个火圈。张玄被抗拒一般地推了出去,跌在一干手忙脚乱的宫人中间。
我张扬地笑起来。
却是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彻在火焰的混沌中。
“皇上驾到——”
隔着熊熊烈火,我看到一袭明黄的他跌跌撞撞地冲入殿门,然后那一双漆黑的眼便捉住我的目光,再也没有移开。
“停在那里,别动。”他看到我手中的金杯,低沉又生硬地下了命令,快步走过来,边走边小心翼翼地安抚,“阿虞,别怕,等我过来。”
他的眼中掩不去的震撼和惊诧,我想我知道是为何。
因为他看见我在笑。
他形容我作冰,是因为我在他身边总不过是冷目寒眉,生死不休,或是服帖乖顺,低眉敛眼,是以他从未见过我真笑,爹娘秋柳霏烟还有张玄都说过,我的笑啊,其实真真是,飞扬如烈火。
董虞在笑,笑得飞扬跋扈,眉角扬起,唇红如血,张狂的笑声高高冲入天日。在场所有人都一阵颤栗,都突然不敢再直视烈火中那红衣蹁跹几欲癫狂的身影。然后,帝王皇后、宫女宦官、苍天白日,全部,都怔怔地看着那几分单薄的人执起耀目金杯,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只感觉到自己喝下的仿佛是熔铁,胃里烧起一团火,要由内而外的,将这幅身躯焚烧殆尽。我依旧在笑,为什么不呢?这才是真正的董虞啊,死又何妨,亦不逾仰头纵横长笑。
“阿虞!”他爆喝,狂奔上来,几乎想要直接冲过烈火围成的笼。
我缓缓倒下。隔过火焰,我看到他狠狠推开想要将他拦住的张玄,又径直冲来。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再碰我了。
斜刺里窜出一人,生生将即将踏入火圈的帝王撞开,自身却跌入火焰里,熊熊火舌瞬间舔舐过她的身体,凄异的惨叫响彻宫殿。
我看清了,那被烧得焦黑扭曲的女孩,是只剩一臂的秋柳。
就是这片刻,我的身体终于及地,鸢辇不愧是这宫中最禁断的美酒,施施然终了一段不切实际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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