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都捂着口鼻往后退。
满脸是血的朱点衣提刀而立,甚至没有上手擦一擦血迹,姣好的面容似乎有某种静影沉璧的气度,在一派混乱与鸡飞狗跳里一瞬间惊为天人。只听她沉静的道:“不是我治不治的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能治。这些人腰子破了,表面看不出来,血全出在肚子里,这种暴毙似的死我根本没办法。”
有些人,他可能动一动指头就能改天换日,跺一跺脚能叫这大地抖三抖,随意得一挥袖会有千军万马横扫而过、一霎血染河山。还有些人,他长刀所向处无人可敌,身怀绝技更能武功盖世。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他跺一跺脚便能让哪怕只二十个人起死回生。
柳长洲舔了舔干涩的唇皮,冷冰冰得砸出一句话:“去,把鸿运连人带店铺都给我烧了;另外,把贺大人给我砍了,把他脑袋掏空了送去给贺成帷当夜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原来真的打算好好写一个轻松的故事的,哪知道一上手就全是各种死。食物中毒的,被高音调震死的,眼下又多了一群死于甲型传染病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劣根性……tnt
第25章 杀鸡儆猴
一个男子,他或许比女子更能扛得住刀枪棍棒,更能扛得住极致酷刑,却不一定能扛得住漫无边际的悲伤与惨淡。女子性柔韧,她们总能在被弃之一隅的时候展现出出乎常人预料的坚强。
到眼下这种时候,柳长洲就十分庆幸还有朱点衣这么一个妇人家在场,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太能忍受得了这种惨象。
他指挥几乎所有人马在全城范围内寻找已经出现症状的人,不论生死,一律带到城门口。令人庆幸的是,鸿运新粮上市才一天,接触的人并没有很多,只有一部分城区附近的人有疑似症状,汇集到城门口的人准确数来只有两百二十三个。
在这些人里,朱点衣只挑出了一个小姑娘。
她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头上的珠钗在四处奔走的时候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她靠在墙上喝水润喉时,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方被水沾湿的丝帕。她顺着那胳膊往上看,郑玄歌神色担忧的看着她,笨拙道:“朱姑娘快擦擦吧。”
朱点衣心里莫名得跳了一下,紧绷的肩背放松下来,大概是在这么一个叫人沉重的场合里实在提不起什么开玩笑的心思,嘴角微微牵起,就着这耿直的男人的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犹犹豫豫,最后决定做一番解释:“我没事。这不是什么蛊病,看上去像瘟疫,实际上只是一种接触性的毒素。”
她指了指方才被剖开肚皮的那人,平淡道:“我跟我爹学医的时候,见过一种叫做姬鼠的耗子。它以动物或人的腐肉为食,又长期窝在地底下,一重一重的毒素积累到这种耗子体内就已经很多了。直接接触过这些毒物的人才会暴毙,那些毒素穿透皮肤全都定位在肾脏,就是眼下这个样子。”
她一摊手,做了个十分无奈的动作,眼光在现场扫了一圈……突然看见柳长洲身后站着一个十分奇怪的怪人。那怪人除了眉毛,几乎算是从头白到脚,面色极为苍白,从领子里露出来的脖颈几乎跟身上的素白单衣一个颜色,拢在宽大袍袖里的手微微露出来的指尖竟然也是十分纯净的白色。
在朱点衣的眼里,全天下正常人没几个,柳长洲那样每天活蹦乱跳的也硬是被她挑出了毛病——血热、易燥、易怒、精神病。不过眼下这个人是真的很诡异,她盯着他的胸膛看了一会儿,只见那人的呼吸极为缓慢,仿佛吸气和吐气交替起来十分费劲似的,胸膛起伏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察觉不到,明明苍白的皮肤,却丝毫看不到任何经脉的走形,浑身上下不带一点儿生气,不知道从哪个坟堆里爬上来的。
郑玄歌轻咳了一声,十分贴心的道:“那是陆含章陆总事,清河的五鼎关就是他的手笔。”
朱点衣一皱眉,试图从记忆里挑出些什么,然而无果。这寡妇就怒了!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还没有什么疾病是她认不出来的,简直岂有此理!
柳长洲耳朵尖,将朱点衣方才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得听了个全。
他把方秉笔叫过来,吩咐道:“把华容里所有吃皇粮的官儿都请过来,今晚上在钦差衙门里,请他们看个戏。”他眼睛里戏谑的神色十分浓重,眉梢上还有挥之不去的冰冷与狠毒。
方秉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匆离开了。
在日落前,城门口所有的人陆陆续续得咽了气儿。
那是一种极其惨烈的场景,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临死的一瞬间,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所带来的深深的恐惧,却只能无助的坐在原地等着下一个轮到自己。一个接一个,未曾断绝。
那事先挖好的坑底里堆了满满三排人,都被一把火一瞬间付之一炬。空气里都是毛发和皮肉被烧灼的糊味儿,热浪滚滚袭来。等到浓烟散尽,暮秋的悲风善解人意的将那铺陈在坑底的骨灰扬起到半空中,最后一丝生的迹象都消失不见。
掌灯时分,夜色正浓,钦差衙门前车马却络绎不绝,衙门的后院里,放眼望过去都是清一色的大庆官服,前来赴宴的官员满满当当的坐了一院子。院子中间极为神秘的放着一个用大红绸布遮起来的东西,高足有一丈,体积十分可观。
到来的官员都在交头接耳,都在猜测朝廷钦派来的大臣晚上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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