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之头上的毛巾阻断了他的视线,他听着对方轻轻描淡写的讲述,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脸皮绷得死紧,嘴里更是苦得发痛。
过了一会儿,伯青元拿下毛巾,看了看南方之半干的头发,笑道,“不过我会唇语,所以你要对我说什么,只要站在面前让我看见就行。快睡了吧。”
说完,伯青元起身去关掉了手电筒,四周复又陷入黑暗,外面的雨声也渐渐消失。
南方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的,在狭隘的空间中,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温暖而又安静。
......
在他□□岁的时候,还和家人住在一栋很旧的居民房里,那时候整个小区里只有一个保安大叔,因为是很少见的姓氏,所以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大叔姓“伯”。
大叔为人憨厚老实,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他还有一个儿子,长得水灵灵的,很可爱。
每次爷爷接南方之回家路过保安室时,他们都会跟那个大叔和坐在他怀里玩的小男孩打招呼,可是那个小孩子从来没有理过他,也不和他说话。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玩?”小小的南方之指着那个小孩问道。
爷爷却难得地一脸严肃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个小朋友很特别,不,应该说很珍贵,所以你跟他一起玩的时候要一直牵着他的手保护他,有人欺负他要马上打回去,狠狠教训那人,知道吗?”
南方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呆在父亲怀里,十分安静的小男孩。
然而,南方之终究没能来得及去找对方玩,因为那个保安大叔死了,他被人捅了一刀丢到了垃圾堆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在那过后,南方之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安静的小孩出来玩过。
半年后,南方之最后一次看见那小孩的时候,他整个人更加安静了,那是一种对四周全都排斥的安静感,当时他正被一位穿着邋遢的青年拉走。
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出来看了。
“哎哟,这娃娃可怜的哦,才十一岁啊,爸死了,妈又跑了。”
“你可别说了!待会儿小孩子听到了该伤心了。”
“听?听不见咯,他妈之前为了给他买那什么耳蜗借了高利贷,现在还不了,那些收债的人找上门来就把那东西给砸坏了,还说下次再不还,坏的就是人咯,这不,就把孩子他妈给吓跑了。”
那时候,南方之拉着爷爷的手,看着那个安静的小孩子离开了,他都还没来得及问问对方的名字,也没来得及牵着他手带他去玩,更没来得及保护他不被其他人欺负。
......
大雨已过,林间开始传来阵阵虫鸣,丝丝凉气溢进帐篷。
“怎么了?”还没睡着的伯青元若有所感地转过身看向对方。
而南方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抽泣声也再也憋不住了,他索性哭了出来呜咽道,“伯青元......”
伯青元什么都听不到,但他看身边的人一直在发抖,便起身去打开了手电,光线一来就看见南方之眼泪啪啪直掉,打湿了一大片衣衫,“怎,怎么了这是?南方之?”
“呜......”
伯青元彻底懵了,他手忙脚乱地拿纸去给南方之擦眼睛。
南方之拿开对方的手,直接坐起来狠狠抱住了对方,把脸死死埋在对方脖子里,放声大哭。
他为自己曾经因为人生中的那么一小点挫折,便想以自怨自艾的绝望来逃避感到无比的羞愧,明明,明明有人活的比他辛苦千倍万倍,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安静的笑容。
伯青元见南方之哭过,但都不过只是湿了眼眶而已,从未像现在这样过,他的手举举落落,犹豫不决地不敢放下。
直到南方之哭得快抽不过气了,伯青元最后才用手把人完全搂进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间,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腰轻拍,一手轻揉对方的后颈。
轻软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磁哑,“多大点事,好了,不哭了......”停顿了一会儿后,有一些不自在地放低了声音,唤道:“糊糊,乖。”
“呜......呃......”刚刚还哭的起劲的人闻言一抽,立马就止住了哭声。
一瞬间,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了。
南方之哭累了,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男生怀里丢死人的哭了一场,他顿时尴尬得耳尖都红了,但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太累了,他不想离开了。
一阵沉默后,南方之突然脑子一抽,抬头看看对方,“你能给我唱首歌吗?”话一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又连忙道:“不是,我,我......你不用唱的。”
南方之有些尴尬地把头放回了对方肩上。
良久的沉默,就在南方之以为对方不会唱了,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低沉的歌声突然响起,缓缓流淌进他的耳中。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就算候鸟已南飞......”
不消多久,南方之窝在对方怀里沉沉睡去了。
伯青元感受到自己颈间的呼吸变得均匀,停下了歌声,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下,让他枕在自己心口处,自言自语道,“你就这样的人,为了一个陌生人的遭遇都能哭得像天塌了一样。”
伯青元盯着对方有着血迹的嘴角看了良久,然后用手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用食指的指尖扣入对方的唇缝,把消炎的药膏慢慢涂在了舌头的伤口上。
带着一丝血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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