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薛慕但凡有一丁点儿闪人的苗头,毕常立马三尺白绫往房梁上一抛。薛慕看他这么闹了几场,火气上来了,心说就不信你还真能吊死自个儿,铁青着脸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差点儿吓一跟头。毕常说上吊就上吊,一点儿不带含糊的。薛慕回头时,毕常已经踢翻了垫脚的板凳,脖子挂在白绫上,脸色紫涨,痛苦难当,薛慕若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几月回来就能看见一具风干的尸体。
毕常也不是真想寻死,他就是在赌,拿命来赌,赌薛慕会回头,赌薛慕会心软,赌薛慕对他并不是全不在意。不管这在意是爱意还是同情,又或者仅仅是朋友之谊,都没关系,总之现在他赌赢了,薛慕走不掉了,薛慕要留在他身边。
薛慕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谓烈女怕缠郎,铁了心的拗不过不要命的,总之往后他便歇了这分手的心思,心想就这样了吧。
毕常那笔筒也被他锁在了柜子里,也不拿出来睹物思人了,薛慕就当没事回事儿,两人对付着又过了一年。
薛慕跟毕常在这边厢折腾,苏帷那边也没闲着。
苏帷和毕常翻脸之后,便彻底放飞自我了。之前虽然也有些花边桃色,但多是月下梢头的佳话,姑娘赠我金钗粉帕,我赠姑娘诗文书画。放飞自我后,苏帷便fēng_liú薄性了几年,听闻碾碎了不少佳人芳心。
薛慕和毕常凑到一处后,去个茶馆就能听到苏公子一掷千金成了名妓柳如梦的入幕之宾这样的消息,回家又看到毕常对着那笔筒神思恍惚,就觉得这两人若能凑成一对儿那必定是天作之合,一个在家祸害他薛慕,一个在外祸害天下苍生。
苏帷生冷不忌地折腾了几年,估计是折腾腻味了,后来便消停了下来。等薛慕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苏帷的fēng_liú传言了。
当时薛慕已经被毕常动不动撒白绫的行为给吓瓷实了,心里丧气得很,听听苏帷的八卦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为数不多的趣味之一,突然苏帷老实了下来,他就觉得不开心了,好像自己的娱乐活动被人生生叫停了一样。
薛慕对苏帷的感觉其实很复杂。
毕常心里对苏帷念念不忘,苏帷长长久久地扎根于他和毕常之间让他膈应,但他膈应的不是苏帷,而是毕常。
苏帷做事痛快,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不拖泥带水。反是毕常,真心放不下苏帷吧,那就去把人追回来呀,成天跟他这儿磨磨唧唧不分手,完了夜深人静时分又对着个笔筒迎fēng_liú泪,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没这些情感纠葛,薛慕挺愿意和苏帷交个朋友的。一则,苏帷这人,个性鲜明,爱恨激烈,一身的少年意气,正是薛慕欣赏的类型。若是能得仗剑江湖,载酒而行,苏帷就是毕常能想到的最佳旅伴。
二则,毕常心心念念苏帷,薛慕就不由自主地思考,苏帷真有那么好,真就那么让人放不下?想来想去,把苏帷所有的信息都整合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这苏帷还真是哪儿哪儿都好,毕常放不下他,实属正常。
毕常想苏帷想魔怔了,薛慕觉得自己也跟着魔怔了,魔怔得一段时间没听到苏帷消息,就忍不住出外打听。
谁知刚出院门,一眼瞥见苏帷站在小巷尽头,见到自己一愣,神色有片刻窘迫,那丝窘迫转瞬即逝,而后便是一脸淡定,对自己点头为礼。
薛慕本是要出门听人八卦的,结果遇上了正主,陡然间也是一愣。见苏帷对自己点头,立刻也回了一礼。正思量该说些什么,就见苏帷抬步离去,消失在了小巷拐角。
薛慕心说看来苏帷对毕常也不是毫无情意,此番前来恐怕是想远远看毕常一眼,以解相思。只是若是相思,当初又为何分得决绝?若是相思,这些时日又为何流连花丛?
薛慕也没心思外出打听了,带着满腹疑问回了小院,一回房正看到毕常愣愣地对着那笔筒出神,见薛慕回来,慌忙往桌子下藏。
薛慕顿时无语问苍天,一个在小巷里默默凝视,一个在卧房里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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