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夫亚是一个聪明人,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从最开始还只是一个百夫长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政治敏感性。几乎是无师自通的,斯夫亚学会了王都政治的一系列潜规则。他也从不相信那些发源于路边酒馆里的胡话,并流传于王都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他只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自己掌握的极为有限的资源,就足够保证他自己正确判断形势,而且这么多年来左右逢源,轻快地在几个鸡蛋上跳舞。
而另一方面,与斯夫亚的灵敏相比,许多年轻军官就太迟钝了。斯夫亚对那些触犯了潜规则而遭打击却仍不自知的蠢货不屑一顾,而眼前的夕丁,在斯夫亚看来,同时是一直以来这样认为,也不过是个有噱头的蠢货。
但现在,他想他对这位尊敬的圣骑士得稍微改观了。
真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夕丁也诧异自己居然如此直接,简直就像回到了还被称为“疯狗”的年纪。或许是夕丁已经厌倦了这样无关痛痒的谈话,也或许是大山湾公爵始终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夕丁忍无可忍了,不过至少现在夕丁学会了保持神色的平稳。
大山湾公爵伸出了手,端起了茶壶,为夕丁再续上一杯茶。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呢?”
豁出去了。
夕丁想着,把自己的想法抖了个干净:“只有在主教失踪的时候我才有价值,而我在王都才能最方便地确保这样的秘密会面。写信引诱我回王都,然后在我回王都的前几天处理了主教,这样一下子就掌握了加冕权的主动权。而且塞拉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在王都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背后有你这样的庞大力量作祟,根本就不可能!”
“夕丁大人,太无礼了······”斯夫亚干着嗓子,想要反驳。
“那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这·······这······”斯夫亚一时语塞,求助地望着公爵。
大山湾公爵默不作声,又为自己续上一杯茶,喝了一口,悠悠地说:“漂亮,非常漂亮,逻辑上很有道理。但是有个问题,我为什么非得把主教大人排除出去?”
“因为主教挡了你们的道了。”
看到公爵没有说话,夕丁继续说了下去:“我了解他,他不是一个喜欢考量政治的人,恐怕他是王朝会议上唯一一个要求公开国王病情,并且想要把为国王治病摆在第一位的人吧。
“哈哈哈哈,我都能想象他的那副样子,还颤颤巍巍地说什么‘女儿的婚姻没有父母的祝福是不幸的’啊,‘婚姻是宝贵而且神圣的,旁人随意干涉是亵渎’啊······
“······对,肯定是这样,你们就是不喜欢,不,是打心底里憎恨他这样的疯老头。所以,一下子就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夕丁苦涩地笑着,但苦涩没有减少,反而是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墙角的黑影也好像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公爵放下了茶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很敬佩,也很高兴您能这样坦诚地说出您的想法。那我也要以同样坦诚的态度来对待您,当然,对您而言我这样的贵族恐怕是最信不过的了,但我还是得说,您自由选择信与不信。
“是的,如您所说,主教大人在会议上的发言是不合时宜,老实说,我也认为是错误的。不论陛下健康与否,公主殿下的继承权问题是早晚得处理的事情。当然,如果国王陛下能够好转过来,这件事是就简单多了。但是如果,而且现在看来也是有越来越大的概率发生,陛下宾天,继承权问题又没有解决,各方面没有达成一致,那时局会变成怎样一个动荡局面?
“我反对主教的观点但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将他排除在外。我不喜欢让自己留下一些把柄,而且是那些致命的把柄。绑架甚至谋杀国家主教?这样的阴谋只能让我彻夜难眠,走向失败。你要说对我有好处吗?我不否认,但是,我会权衡风险利弊。今天这里的见面只是主教失踪那天我才开始计划的。之前我的确注意到了您这位流放边境的圣骑士,但没有认为您······恕我直言,值得我冒这样的风险来面对面的交谈。
“夕丁大人,再老实说,我对您之前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也没有什么兴趣。像您这样遭遇的人简直多如牛毛,您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在王都的三十年您自己捅了多少篓子,这只是一个迟来的结果,您或许更应该庆幸自己至少安然无恙的在王都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最后还能全身而退。
“当然,就像我说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您会回到比原来还要高的位置,而且您的疑惑也能全被解答。可是,如果您自己,现在出去,就像您最开始的计划那样——这是我猜测的,不过应该也很您的**不离十了——自个儿来找黑市商人购置武器,自个儿去收集情报,自个儿去绑架,审讯,暗杀那些您怀疑的人,您能够完成的了吗?您能获取您想要的真相吗?您的那些违法行动会得到宽恕,再从头开始吗?
“不会的,压根不能。条条小路到我家,却没几条宽又畅
“我最后再问您一句:圣骑士夕丁大人,您愿不愿意走上这条,就如斯夫亚统领所说的,这条‘正义而且妥当的道路’?”
夕丁咬着干裂的嘴唇,双手抱着脑袋,想着这句古老的谚语。
条条小路到我家,却没几条宽又畅。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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