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生再听不下去,他用力挂了电话。
走回到窗前,望着窗外血红的落霞,顾海生忽然觉得难过,心中无比的难过,为他可怜的姐姐,顾晴大概还不知道苏云藩和苏誉联系的事,说到底,苏云藩终究还是捱不过骨肉亲情……
那晚,顾海生一夜未眠。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姐夫的这种行为,站在顾晴的立场,这当然是无耻的背叛,可他并不是顾晴。
苏云藩对不起他姐姐,可他从未对不起他。这么多年顾海生在苏家,从未受过一丁点儿委屈,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有这个姐夫护着他么?如果没有苏云藩,光是顾晴一个人,他早就被苏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子侄给欺负死了,哪还有如今这风光的人生?更别提这几年在瀛海,苏云藩毫不吝啬的扶持他,没有半点私心。苏云藩对苏璟也没对他这么好。
对顾海生而言,姐夫对他恩重如山,也从未有半点对不起他的地方,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跳出来指责姐夫呢?
再者说,难道苏云藩对那孩子一直不闻不问,视同陌路,就是对的?那个叫苏誉的少年,他的母亲固然可恨,但他自身却是无辜的,身为生父,苏云藩难道就不该担起一点责任,照顾一下孩子的人生么?
这些杂乱矛盾的思绪,反复在顾海生脑子里激荡,到了早上五点,他终于忍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电话打通了苏璟的手机。
苏璟已经快睡着了,突然接到顾海生的电话,十分惊讶。但顾海生只是淡淡地和他说,让他把苏誉到达的航班号和具体时间告诉他。
“舅舅,你肯去接他了?!”
顾海生握着电话,半晌,才道:“赶得上就接,赶不上就算了。”
“好的好的!现在还早,肯定赶得上!”
接下来,苏璟把航班号和时间告诉了顾海生。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通呢……”
“我确实想不通。”顾海生冷冷打断他的话,“这只不过是碍于你和你爸的情面,我做这种事,心里不知道多愧疚,等回去了,我都不好意思见你妈。”
一听这话,苏璟的声音变得难过。
“舅舅你别这样。”他小声说,“你也多少体谅一下我爸,好歹是父子亲情……”
“我体谅不了。”顾海生冷冷道,“我从小就没享受过父子亲情,自己又是个同性恋,往后,也不会有什么父子亲情。”
话虽然说得很难听,终究,顾海生还是开着车去了机场。他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在熙熙攘攘的出关处,看见了那个少年。
苏誉很瘦,个头也不高,身上那件淡黄色的连帽卫衣显得他更小,不像十七岁,像十五岁。
苏誉身后拖着一个简直和他一样高的超大行李——那行李衬托得他更像个小孩——慢吞吞被人流给挤出来。
出入口多是洋人,顾海生一个中国人站在那儿,格外显眼,一瞧见顾海生,少年原本疲倦的脸上,顿时溢满兴奋的神色,拼命朝着顾海生挥动手臂。
但顾海生只是冷冷站在那儿,抱着胳膊瞧着他。
苏誉像只小乌龟一样,咔哒咔哒的拖着那个大行李,费劲地来到顾海生面前,他揉揉酸痛的肩膀,嘟囔道:“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傻站着干嘛?”
顾海生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因为太疑惑,他不由出声问:“苏誉?”
“是我呀!”少年没好气道,“我哥不是给了你照片吗?”
一听这口气,顾海生也不悦起来:“我没仔细看照片。这么多年没见,我只记得你当年的模样。”
苏誉顿时睁大眼睛:“你脑子有问题啊!难道以为我还是五岁?!遍地的红头发黄头发,就我一个中国人,这么明显的特征你都认不出来?!你智障啊?”
顾海生气得,差点拔腿走人!
看他脸色那么差,苏誉也知道自己说话出格,他耸耸肩:“抱歉,坐了十几个钟头飞机,脑子坏了。”
顾海生这才忍了忍,转身边走边说:“车在外面。”
“喂喂!”苏誉在后面叫他,“就不能帮我拖拖行李?”
顾海生转过头,冷冰冰瞧着他!
男孩子瘪着嘴,做了个哭泣的表情:“真的太重了,我拖不动……”
顾海生终于走过去,伸手抓住行李柄:“装了多少?把家搬来了?”
“可不是。”苏誉悻悻道,“都是外公塞的,我看,要是箱子再大一点,他自己都要钻进来。”
顾海生噗嗤一下乐了。
苏誉瞧着他,忽然说:“你笑起来比较好看,不笑就很难看,一脸的老相,苦瓜一样。”
顾海生立即收敛笑容,瞪了苏誉一眼,用力拖着行李往出口走。苏誉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一边跑还一边赞叹:“大长腿就是比我强!哎,你有没有两米?有一米九吧?你为什么不去打篮球?”
顾海生顿时有一种冲动,他想把箱子扛起来,砸在苏誉头上!
到了车跟前,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当初我就记得你长得挺高,得仰着头瞧你,我还想你是不是得了巨人症,而且力气大得吓人,一只手就把我拎起来了,喂喂,我当时到底做了什么你那么生气?我都给忘了……”
顾海生用力砰的一声盖上车后盖,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姓喂,也不叫喂。”他平静地看着苏誉,“你外公没有教过你礼貌么?”
苏誉呆呆瞧着他,淡红的花瓣一样柔嫩漂亮的嘴唇微微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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