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来了。”
只见前方湿地里,突然从泥下钻出了数个巨大的怪物,光滑的黑色身躯,数不清的足,还有一张血盆大口,看起来极其恶心和恐怖。
它们圆滚滚的头向天咆哮着,梅慕九试着趁机攻击了一下,却连皮都划不开。
“速战速决。”他拿出漏景,运转灵力,在它们怒吼着冲过来时也找准空隙飞身迎了上去。秦衡萧紧随其后,宵断一出,数足尽断。
他们不过是怪物的一根獠牙这么大,但每一招都配合得严丝合缝,极为巧妙,把效果放到了最大,一剑下去便能斩去怪物半条命。难缠的是,最大的那头怪物竟能快速自愈,刚削去它的一个足,下一瞬它便又长了出来。
梅慕九辗转打了很久,根本不敢停下,却始终找不到办法。斟酌间怪物的触手悄悄从后袭来,秦衡萧一个闪身,大力削去了那根作妖的触手,刚想问师父还好吗,就隐隐听见湿地上插着的群剑竟有了嗡嗡剑鸣。
“这里是血武……”他恍然明悟了什么“是武器的场域。”
他忆起霍孚远三天前的动作,灵力往上,脖上的图印霎时再现。
梅慕九在一边为他打着掩护,秦衡萧便安心感受原野中的气息,只见他双手展开抬起,手中宵断渐渐颤抖起来,紧接着,方圆五百米的剑竟都发出了剑鸣。
他身上还有剑的气息,他可以驱使这里的所有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这才从死胡同里彻底走出来。
不等多想,他口里低声念道:“斩!”
只听轰然一声,群剑出土,万剑齐发,如一场暴雨般从四面飞来。
秦衡萧浮在半空之上,宵断一指,所有剑都调转方向,随着他的动作将那还耀武扬威的怪物一瞬间便斩得七零八落,碎肉洒了一地,蠕动片刻后就再也没了生气。
梅慕九看它的确死透了,随手捡了它的心脏,检查了一遍秦衡萧没受伤,便赶紧拉着他离开。
“后面来人了。”
他的神识一直延展到了几里之外,清楚地听到了人们的说话声。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就有一群修士到了此地,看着地上这片尸体,哄然而上。这些都是妖圣级别的巨兽了,有现成的便宜捡自是激动难耐,纷纷扒皮抽骨取血起来,一时间热火朝天。
秦衡萧再次对比了一下方位,调整了线路,将身后这些人甩远了,黑夜便很快就降临了。
这里的黑夜不同外界,它是凶兽的狂欢时间,一到深夜,所有隐藏着的凶兽都会出来觅食,争斗。到时再厉害的大能,也抵不过无穷无尽的凶兽踩踏撕咬。
秦衡萧谨记魏先邪的嘱咐,带着梅慕九按着纸上标出的方位,找到了一个地洞。
躲进这堪堪只能容纳两人还嫌挤的洞,在上覆上掩藏物,贴上隐匿符,下一刻,便地动山摇,群兽出洞了。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凶兽们不断从洞上奔过,蹄声和嗷叫声彻夜未断,
因为洞小,梅慕九有半个身子都被迫挤在秦衡萧怀里,他也没有不自在,两个男人挤一挤对他来说倒没什么。但抱着人的秦衡萧却脸红脖子粗,下巴顶在他的头顶上,眼睛都快不知往哪儿放了。
两人就着这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一齐仰头看着洞顶,黯淡的月光透过遮蔽物洒下来,还能看见一头头飞奔而过的巨兽矫健的身影。
梅慕九突然想笑。
此情此景也太过荒诞了。
他半躺在他徒弟怀里,两人躲在狭窄的地洞内,外面全是吃人的怪兽,还有等着杀他们的敌人。
即使是他做梦,也不会梦到这种场景。
“倒有些像一对亡命鸳鸯了。”梅慕九玩笑道。
秦衡萧耳朵更红了,转移话题道:“离天亮还有很久。”
“聊天?”
“师尊想睡便睡罢。”
“这如何能睡着。”梅慕九熟练地伸手捏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听故事?”
他是开玩笑的,秦衡萧都大了,他不认为他会想听,结果他立刻答应了:“好。”
梅慕九:“……”
“真的?”
秦衡萧让他舒服得躺在自己大腿上,看着他的双目认真道:“师尊讲的,我无论何时都愿意听。”
“好吧……”梅慕九心脏跳动速率快了一下,随即赶紧捡了个故事说了起来。
洞外正在血腥的厮杀,活生生一个残忍而绝望的修罗场,而洞内,一个俊美的男人正在给他英俊挺拔的徒弟,讲述白雪公主的故事。
梅慕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这个世界太他妈荒诞了,魔幻主义也不敢这么写。
但他笑着笑着,又有点心悸。
他的徒弟,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真实,那样忠诚,如一个正在侍奉国王的骑士。
他不受控制地遮住他的眼睛,哑着声道:“听完了,睡吧,养好精力。”
秦衡萧的长睫在他手心扫了扫,莞尔道:“好梦。”
这一夜,再残忍的厮杀,也没能打搅一个小小地洞里的安眠。
没有人知道这个区域到底有多大,无论走多久,走多远,它的前方总是一望无际。
梅慕九两人如此一边赶路一边躲藏,在第七日的申时,才终于率先找到了那上古血池的所在地。
暗红色的云层下,伫立着一道直挺的绝壁,而绝壁之下正是一口三丈长宽的血池,里面的血目前已然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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