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渊在玄关的柜子里翻找出了一把工具刀,和小谢一起撬起了那木箱上的横条。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箱子的盖子打开了,小谢先看了一眼,脸色却刷地白了。
陆照渊擦干净手回来,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说:“怎么不打开?”
谢澄江脸色古怪地压着箱子盖,说:“陆先生,你还是别打开的好……”
陆照渊心中咯噔一下,他蹲下来,轻轻掀开了箱子盖——
那是一只死猫的尸体。
猫尸暴露在雪白的灯光下,开始腐烂的轻微臭气随着木箱打开散发了出来。道道血痕遍布全身,眼里口鼻都是血,显示出了临死前遭受的磨难,而一把尖刀正直挺挺地插在猫肚子上。
箱子底部还流着一小滩猫血,陆照渊伸手从猫尸底下抽出一张染血的照片,那是一张陆照渊的照片。陆照渊翻到背面,后面正写着一句话:
“背叛者的下场。”
血液的腥臭味,发亮的刀尖,一股恐怖的气息的弥漫。谢澄江忍不住担忧道:“陆先生……”
“我们应该报警的!”谢澄江说。
陆照渊的手在微微颤抖,照片轻飘飘地落下,血液滴溅在了地板上。他的嘴唇不住地颤动,心里已是惊惧非凡。
眼睫低垂,掩住了眼里的神光,陆照渊轻轻把盖子盖上,对谢澄江说:“小谢……还得麻烦你,告诉我哪里……哪里有合适的位置,我去,我去把它埋了吧?”
生灵何辜?
生前就已受苦,还望死后安息。
谢澄江找了小区里一个荒芜的花坛,趁着夜色掩饰,和陆照渊一起,挖了个坑把小猫埋了。
陆照渊站在这简单的小坟前默哀了几分钟,旁边的谢澄江忍不住说道:“陆先生,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呢?这些人是变态啊!”
陆照渊摇了摇头,说:“小谢,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赌?”
“赌明天还是会有一样的东西送来。”
漆黑夜色之中,唯有看见陆照渊的眼眸泛着光,仿佛幽蓝的萤火一般。谢澄江忽然感觉到深切的哀伤和恐惧,他颤抖着说:
“陆先生,我们、我们可以找出幕后的人……”
“幕后的人?”陆照渊摇了摇头,说:“没有幕后的人……”即使有,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厌恶他的粉丝其中之一罢了。享受了这般无私的维护和爱意,又何必去责难那如出一辙的恨意?
陆照渊转身往公寓走去,忽然又停下,对谢澄江说:
“真是抱歉啊,让你看见了那么恶心的东西……说好要给你的签名照也没有给……”
谢澄江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怪我,我应该检查一下再收下的……”
夜色中看不清陆照渊的脸,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来的:
“今晚的事,还希望谢先生能替我保密……”
“您需要什么报酬和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尽力满足您。”
陆照渊的声音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谢澄江却听出了一丝虚浮,他觉得难堪,又觉得心疼。
“我不需要什么报酬……我不会说出去的。不,我的意思其实是,我不缺钱,也不会肆意张扬。”
黑色中好像看见陆照渊点了点头,又见他直挺挺的身影往楼上去了。
谢澄江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缓缓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今晚好像撞破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
唇边还是轻轻吐出了一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争取再写一章
☆、赌不赌(2)
陆照渊决定让自己忙起来,而他也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上午签署了一份律师拟好的财产分割协议,看着白纸黑字上清晰的“陆照渊”三个字,仿佛有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了自己。陆照渊亲手把协议装进信封,封口,写上沈迎霄国内的联络地址。
只要沈迎霄签上自己的名字,再履行几个小小的手续,就能拥有他所应得的那部分。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不少陆照渊的私心。
此之谓,分手礼物。
陆照渊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两个字,毕竟那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都是一种折磨。他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保证从领口到衣角都一丝不苟,妥妥帖帖,他要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属于最佳的状态。
镜子里的男人有着一双很黑的深眼睛,鼻梁高挺,下巴坚毅。这张面孔有一种凝练的优雅,和克己的风度。微微上勾的眼角却增添了几分多情与诱惑,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点出的一圈波纹。三十五岁,处于成熟与青涩之间,正是最富魅力的年纪之一。
但时间慢慢逝去,皱纹会渐渐爬起,皮肤会暗淡,眼睛会模糊,精气神一点一点从这张脸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松弛、肥胖和斑纹。谁记得谁最初的模样?皮囊下的灵魂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水雾渐渐蒙上镜面,男人的身影在镜中抹去。百年之后,所有人难逃生老病死,都会成为黄土一抔。声名利禄、风云岁月,都会被新的人所忘却。所以陆照渊恰恰是最不相信爱情的那种人,荷尔蒙的消散比什么都容易。
唯有匆匆流水,万古不息。
“老板,该出发了。”王bō_bō推门进来,打断了陆照渊的沉思。
陆照渊“嗯”了一声,就到柜子里去拿皮包。王bō_bō靠在书桌上等着,冷不丁指着墙角的一盆绿植说:“老板,你再不浇水,那花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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