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飞勉强对他笑了下。
“怎么样?”走出小木屋,茅小飞回头看窗户上没有人,心想傅冬今天很老实,一面向军医询问状况。
“再吃两剂药,应该就没事了。”军医食指与拇指不断摩擦,抬起头,神情严肃地看着茅小飞:“不过高烧伤了他的耳朵,听力受到影响,以我的能力,可能难以令他复原。”
茅小飞顿时急了:“那您一定有不少同行,能不能推荐一位能治好他的名医?”
“这个……”军医神色为难,“不瞒你说,要是我的医术在杏林能稍有作为,也不会随军行医了。”
茅小飞不禁神色黯然,垂头丧气地垮下肩膀。
“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这方面的大夫。”
这一线转机顿时让茅小飞千恩万谢,只差没给军医下跪,弄得军医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跪我也没用,先说,我可不能担保一定找到能医好他的人,要是找不着……”
“找不到我也绝不会怪您,谢谢,谢谢。”
进屋时傅冬正把两只腿举得高高,顶起被子,像个球似的倒在床上蹬被子玩儿。
茅小飞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过去把傅冬抱起来,傅冬软趴趴地靠在茅小飞的颈窝里,温热柔软的小身子扭了两下,贴着茅小飞的脸磨蹭,动作十分亲昵。
“爹。”
听着这软绵绵的声音,茅小飞心里千头万绪,嗓音有点哽咽,刻意提高一些,好让傅冬听得清楚:“在呢!”
“白天你不出去吗?”傅冬听不太清,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高。
茅小飞架着他的腋下,将他托起一些,平视他的眼睛。白天的阳光让一切纤毫毕现,茅小飞伸手理傅冬卷曲的头发,蛮族人没有留蓄长发的习惯,傅冬的头发还不够扎小辫。他的眼珠是漂亮的黑宝石,在强烈的日光下微带一点棕,小孩不谙世事的面容天真稚嫩。
“你是不是白了点?”茅小飞食指屈起,刮擦两下他的脸。
傅冬就咯咯笑着闪躲。
茅小飞意识到说话声又太低,傅冬听不见,便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白了吗?爹,我是不是变好看了点?”傅冬抓住额前一绺发,抓在眼睛前看,娇嫩的嘴上弯着。
“好看好看,你怎么样都好看。”茅小飞把傅冬从床上抱下来,抱到屋外去洗澡。
小孩生病开始就没有洗过澡,身上一股酸味,茅小飞抱着他,他就软趴趴地靠在茅小飞肩膀上,抓挠他的耳朵。
傅冬很喜欢玩水,洗完澡父子二人全身几乎都湿透了,茅小飞的袍子上大块大块暗色水渍。
“爹,你看我!”傅冬抱着自己左腿,白光光的脚趾伸到嘴边,唬得茅小飞一愣,连忙把他用自己穿的衣服包起来,抱到床上坐着。傅冬的头发半长不长,但有不少已经打结,茅小飞找出一把小刀子,把结在一起的头发都割掉。
弄完时,傅冬已经困得靠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天气已经很凉,军队条件艰苦,除了中军帐里,茅小飞没在别的地方看见过生火的盆儿,暧暖日光倾洒,窗户洞开,睡梦中的傅冬避光地往茅小飞怀里直钻。
索性茅小飞把外衣长裤都脱了,钻在被窝里,把小孩脆弱的头颅抱在怀里,温暖的胸膛中一颗心稳稳当当跳动,傅冬自然而然就蜷成一个团,在茅小飞怀里睡去。
鲍玉拨给茅小飞的养鸡那些兵,每天只过来两次,帮忙喂鸡。这天刚送走士兵们,忽然一队兵来到小木屋。
茅小飞从鸡舍中抬起头,领头的看上去像个伍长。
“茅小飞!”那是个宽额阔唇的兵,话声有如洪钟。
“什么事?”
“拿下!”随着一声令下,茅小飞被人粗鲁地按住双臂,压在地上,他整个侧脸都被压得扭曲,一时间没办法说话。
领头兵的官靴投入茅小飞视线里,茅小飞一张脸憋得通红,下意识往木屋窗户上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茅小飞放心了一些,挣扎两下,好在那些人没打算让他的老腰承受长久的压力,又提着他的后领子,把茅小飞提起来。顿时茅小飞眼冒金星,虚起眼,才勉力看清楚人。
“带走!”
一切来得迅猛无比,茅小飞知道和这些士兵说也没有用,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能说了算的,索性闭目养神起来,随他们去,自在腹里盘算。
穿过伙头兵的地头,伙头兵们纷纷在看,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看什么?!”
茅小飞耳朵机敏地动了动,那是鲍玉磁性的声音,仿佛是隆隆滚动的车轮,带着力度从壮汉嗓子眼儿里蹦出。
茅小飞没去看,片刻后,队伍停,他也停,领头兵进了帐,显然是去汇报情况。
一股不同寻常的焦臭味在门帘拉起的刹那扑面而来,茅小飞不自觉皱了皱眉,被人一把推进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只见两排挂满各式刑具的铁架,这顶帐篷里,白天如同黑夜。侧面不开通风用的方口,厚实的牛皮让帐内熊熊燃烧的火盆散发出熏人的热浪。
火盆里照出好几个人的脸,一名长者咳嗽了一声,成功吸引茅小飞的注意力,随着这声咳嗽,他身上披盖的铁甲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可是一张熟面孔。
上座众位都有铁甲可穿,当胸一块明晃晃的护心镜,其中数人当日傅冬被抓住时茅小飞就已经见过,知道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说句话能算的。刘副将也赫然位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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