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久没吃过肉了呀?”
茅小飞此话一出,犹如万箭穿心,许邱面部一阵扭曲,委屈道:“过完年就没见过肉,家里小外甥出生以后,别说肉,油星子也好久不见了。”
“是嘛是嘛,所以说还是要吃肉,吃肉才有力气,有力气上战场才不是被敌人剁,而是把对方当萝卜切吧切吧。对吧?”
许邱浑然不觉落入了语言圈套,想起鸡肉的美妙滋味,嘴角防不住渗出一星半点口水。
“所以用你带的馒头,抓几只鸡,咱们就地拔毛,抹点盐,架火烤得油爆爆的,一咬一嘴油,皮焦肉嫩,啧啧,岂不是一本万利的合算买卖?”
顿时一股壮志凌云,干粮曾可贵,油星价更高,若为吃肉故,两者皆可抛。许邱期期艾艾地交出馒头。
徐柒无奈摇头,扯住要跟着茅小飞过去的许邱。
“别看了,你走一步动静这么大,这些小东西都很机敏,越多人越不好抓。乖乖坐着,要是他抓不到,我帮你收拾他。”
“徐大哥,你别乌鸦嘴,比起收拾他,我还是希望他抓很多鸡,咱们先烤几只吃……”许邱满嘴的口水都要流了,赶紧闭嘴,免得丢丑。
俩人就在远处看着茅小飞瘦小拖着一条伤腿在草丛里上蹿下跳,一会儿被山鸡骑到头上,一会儿叉腰对两只鸡不知道嘀咕什么。
要不是觉得太不可思议,许邱几乎以为茅小飞会鸟语。
用许邱的馒头捏碎作饵,给山鸡也吃一些,然后驱赶他们,惊慌失措的山鸡叫个不停。茅小飞在那儿和她们嘀咕一阵。
徐柒抱臂坐在树下,隔得远,抽身局外,能将一切看得更明白。
他嘴角略略勾起来,对眼下这项任务多了一丝兴趣。
五六天前,徐柒进了趟宫。
他这人平生没什么爱好,半斤黄汤,与志趣相投的朋友一醉方休,醉后酣畅淋漓地睡个好觉。
“朕三番四次邀你来,你都不肯来,今日怎么得闲了?”谁也想不到的是,一个江湖侠客,睡过最好的地方却不只是上齐二两银一晚的梨春坊而已。
徐柒是眠花宿柳的常客,行走江湖居无定所,仗剑天涯游侠一个。甚至还是上齐皇帝的入幕之宾。
上齐皇室复姓公西,据传是上齐古姓。上齐人定江山靠的不是武力,打下这片河山的,和坐江山的,不是同一家,兴许与公西氏好交游有关。
传到这一代,皇室依然保持着这种风格,公西煊在民间的好友中,徐柒能派得进前三。原因无他,只因稀罕物都是不常见的。徐柒剑若游龙,一笔狂草直出,便让公西煊惊叹不已,年幼时曾同门学艺,但因公西煊身份特殊,不能拜入门下,才不称徐柒一声师兄。后来公西煊回上南继承皇位,二人也从未断绝鱼雁往来。
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只见徐柒小指勾着酒壶,歪在龙床上,姿势惬意,态度轻疏,好像他睡的只是一张草席。
“帮一个好友追查家人下落,恰好路过上南,想着,过门不入似乎对你这个皇帝大有不敬。”徐柒喝了口酒,啧啧出声,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公西煊道:“要请你来,还得托旁人的福,什么好友这么有面子,能使得动你?就不知道来日要是朕有事,徐兄能不能也一视同仁。”
好像听了个笑话,徐柒笑出了声。
“你是皇帝,还有什么事,求得到我的头上。”徐柒眉心微蹙,仿佛觉得很不舒服,一把扯下束发,直接就在皇帝天天睡的枕头上滚来滚去。
“怎么还是这个德性,醉了?”徐柒那点臭毛病,公西煊当年颇有领教,醉上头来敢使唤皇帝给他脱靴捧脚。
“没醉。”果然,徐柒眼神仍清澈见底,他懒洋洋地分出一只眼,瞥他这个没名头的师弟,“说吧,什么事?”
公西煊摸了摸自己鼻子:“不是大事,不敢劳烦。”
“两年不见,连你也学会欲擒故纵了?”徐柒微有不悦,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想起来一个人。
“好吧,那朕说了。”公西煊坐到榻边,回宫之后,总是正襟危坐,反正寝殿没人,便随意叉着腿,让徐柒脑袋枕到自己腿上,帮他拢了拢头发,“徐大哥能不能,帮忙朕保护一个人?”
“心上人?”徐柒斜眼乜他。
“不不。”公西煊大为尴尬,沉思片刻,才斟酌用词道:“他应该不记得朕,不过也算是皇家对不住他,朕也有错。”
“婆婆妈妈。”徐柒嗤道,“怎么回事吧?我听听,再考虑答不答应你。”
顿时公西煊眉开眼笑,他平常不太笑,徐柒目中微微晃神,要不是在师门下一天到晚看公西煊这张俊美得过分的脸,恐怕难以按捺住。对一个断袖而言,公西煊简直活脱脱一块大好肥肉。
徐柒没有立刻答应替公西煊去保护茅小飞,这茅小飞是什么人,籍籍无名之辈,放在徐柒的交游原则里,根本不值一提。
抱臂坐在树下的徐柒视线缓缓转向许邱。
那胖子也不是他的交游原则。
只能说交友不慎,早知道这个茅小飞就是个抓鸡专业户,说什么也不能贸贸然答应公西煊。尤其是茅小飞用徐柒的剑烤鸡。
“可惜了,没酒。”茅小飞边往野鸡肉上撒盐,边念叨。
“你好酒?”徐柒睨起眼。
“能喝上一点,不过吃这个,没有酒真是大大的憾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然该去买些酒,好歹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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