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容嫣,柳儿静了一静,道:「柳儿不怕辛苦。只恨柳儿太笨,不如二爷会办事。」
容雅道:「柳儿,你到咱们容家也有六七年了吧?」
柳儿道:「是,六年零八个月了。」
容雅道:「是吗,那么快?」
他向柳儿招招手:「柳儿,你过来。」
柳儿依言走到容雅身边。容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柳儿的头发:「大爷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青函走了以后,大爷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对你照顾得太少……但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比青函好,也比我好。」
柳儿拚命摇头:「大爷,您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二爷,柳儿恐怕早就冻死饿死街头了。容家对柳儿恩重如山,柳儿今生今世也没办法还这份恩情……」
容雅道:「柳儿,要是你真的想要报答咱们容家,大爷今天,求你答应件事。」
柳儿听到「求」字,吓了一跳,双膝跪下:「大爷,您说!」
容雅连忙把他扶起:「柳儿,咱们容家现在的情况你最清楚。老爷的身体越来越差,青函又不在身边,大爷求你,永远留在咱们容家,就当他是你自己父亲一样照顾他,好不好?」
柳儿道:「大爷,您放心,只要您们不赶柳儿走,柳儿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容家。在柳儿心里,早就把您、二爷和老爷,当是自己的亲人一般了。」
容雅微笑:「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二爷回来了,柳儿,你可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你二爷……」
不等容雅说完,柳儿已红了眼圈:「大爷!只要二爷肯回来,柳儿就是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也……」言到此处,柳儿只觉一阵椎心之痛,化为酸楚涌上鼻端,此刻再也压抑不住。他将头埋进容雅的怀中,哽咽道:「……可是,二爷、二爷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容雅轻轻拍着柳儿的背脊。
当时柳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所以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真正行动之前,组织上安排容雅和韩国志士尹奉吉见了一面。另外还有一位高级特务「小林先生」。他负责安排尹奉吉混入会场,并安排容雅和尹奉吉在会场交接武器。
容雅再也没有想到这位代号小林先生的人居然是个女人。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说话极简短俐落,外表美艳动人。他不知道一个美人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男子。直到那一天,在会场再次见到这位小林先生,浓妆艳抹,穿着华丽的和服,娉娉婷婷坐在侵华日军总司令白川义则的身边时,容雅才有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一天基本上是照计划进行的。
上午九点钟,春日朝晨的阳光像金纱一样笼罩在上海,将门外停放着的日本领事馆的黑色轿车也笼罩上一阵金色的薄纱。容雅也是蒙着这层金纱走出的大门。
那一天大少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早上给父亲请过安就去吃早饭,和平时一样吃的是米粥,送粥的是张妈亲手做的小酱瓜,吃完早饭后他要了杯清茶,就坐在桌边望着不远处的那只西洋座钟,等那个座钟到了九点,当当当的敲起来,他就动身出门了。他的手里一样提着那个式样古怪黑色的长匣子,匣子的一头宽、一头窄,让人隐隐想起某些不吉祥的事物。那天容雅提着它出门的时候,和看门的老张头打了个招呼。老张头坐在背光的阴影处,容雅迎着阳光向他走来,老张头的老眼昏花,看不太清大少爷的脸容,只记得他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仿佛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大少爷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连忙起身为大少爷开门。事后老张头哭着回忆起那一刻,那个仿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少爷,他说要是他当时知道大少爷是出门去干什么,他是死也不会给大少爷开门的,他一定要死死的抱着大少爷的腿不让他去,少爷就算打死他也不松手。
可是那时老张头并不知道容雅打算去做什么。所以他还是开了门,看着大少爷上了日本人的车。他关门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羞愧,因为他知道今天日本人会在虹口公园庆祝什么事情,而大少爷就是去跟日本人一起庆祝的,大少爷还会在庆祝会上作为中国的友好人士献技拉琴。这消息还是他女儿秋萍跟他说的,秋萍又是在书房偷听到大少爷跟老爷说的,老爷虽然表示过反对,一则是强不过日本人,二则大少爷态度坚持,所以也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只是过后秋萍在给老爷捶背的时候,听见老爷一直在叹气。老张头觉得惭愧,还是因为对面街上,有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拖着她一身女学生打扮的女儿,在向这边有日本领事馆标志的黑色轿车指指点点,看着大少爷上了车,车子发动了开走了,远远听到少女压低的清脆嗓音:「……汉奸……」老张头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心里怪难受的。说心里话他也觉得大少爷最近的举动,的确有一点点像汉奸。
容雅当然并不知道老张头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像平时一样上了日本人的车,在车里的柳川正男对他露出微笑。
正如组织所预料的一样,他搭柳川的车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就直接驶进了虹口公园。下车的时候,那只黑色的小提琴匣甚至是柳川的保镳拎进会场的,前后左右一共有六七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紧跟着他们,护送着这两位贵宾进入贵宾台。容雅本来还有点担心琴盒在别人手里,他怎么才能要回来。后来才发现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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