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会儿,陈铬觉得实在无聊,就把兔子放走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夜风忽起忽停,墨蓝的天幕上星辰暗淡,一场阵雨另崎岖的山路上泥泞不堪,陈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山路都是弯弯绕绕的,于是直接沿着直线脚下生风地向山顶攀登,没想到体力恢复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消耗的速度,爬到一半时不得不放弃,老老实实沿着小路走。
又是两三个小时,终于走到了山顶。
远山如同一片墨色的海洋,夜风一起,波涛翻涌。风线穿过树叶的间隙,发出千丝万缕的响声,那声音在陈铬听来如有实质,顷刻间便勾勒出上下四维的每一个角落。
山河壮丽,世界浩大,人却如此渺小。
幽微的蓝色光点散布在山林田野的每一个角落,风声带来一阵惑人心神的琴音,有人?!三更半夜?!
陈铬兔子般抖了抖脑袋,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穿过枯草遍布的原野,进入凋零颓败的树林,潺|潺的山涧中月光缓缓流动,陈铬压低了脚步,跃上枝头,透过巨大的叶片的缝隙,望向那琴音的来源——
月光之下,天地一片皎洁的银白,月色照在水面,溪流如同一条长满银色鳞片的蛟龙,泠泠声响,蜿蜒川流,天地间的一切都如被笼罩在一支巨大的水晶球中,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风也凝滞了下来,美丽的景色令人窒息。
长发青年跪坐在巨石之上,身侧是潺|潺的溪流,手中一把非金非木的古琴,琴弦颤动时,月光与水影交融,在他的眼角眉梢缓缓流动,勾勒出一张成熟俊朗的面容。
黑暗中,陈铬双瞳倏然放大,将那人的一呼一吸看得无比清晰。
他的眼神锋芒毕露,如刀似剑,手指修长、指节粗大,指尖与指腹上都长了一层薄茧。那是一双既弹琴,又握剑的手。
琴音充斥着金鼓之声,浓烈的杀气化作阵阵烈风,将他身侧的溪水击打得漫天纷飞——简直就是个人形滚筒洗衣机,陈铬脑洞大开,不着边际地联想起来,哪有正常人半夜里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当然,我自己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他也不是吗?
他想起李弘时常说起的关于妖怪的传说,这里的人似乎非常相信鬼神的传说,当然,其实无论是哪个时代,人类中关于神鬼的信仰一直非常的普遍和强烈。
但这里的人有点不一样,李弘、颜川,他们说起关于神鬼的传说时,都带着一种谈及正史般的郑重。遇到金雁和丧尸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过度的惊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谈及灵山魂海的时候,他们也都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难道我真的遇到了妖怪?可能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狐狸精。
陈铬沉浸在想象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粒水珠飞射至他的额头,由于毫无防备,冰凉的水珠刺激得他一个激灵掉到树下,压断了一地的枯枝落叶。
琴声却没有止住,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隔着一道溪流与那名青年遥遥相望,后者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双目不再管他。
陈铬淌过小溪,在石头上留下一串带着水渍的脚印,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别人的演奏,停在青年身边看他。
琴声却在他停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青年睁开双眼,眼中杀伐之气一闪而逝,沉静的双目如同一滩古井。
陈铬:“你、你好,你弹得真好听,是什么曲子?”
青年抚摸琴弦,止住了它们的轻|颤,微微一哂,头也不抬道:“哪里来的小孩,半夜三更,不怕我是妖?”
陈铬笑了笑,感觉他是个很好说话的成熟大叔,于是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也是妖怪啊。”
青年抬头看他,形容清癯,眉目极其温润,神态也十分温柔,问:“可是迷路了?”
陈铬摇摇头:“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路,怎么能说是迷路了?在山里走了三天了,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青年闻言笑了起来:“此处已是太行山脚,向北向南,你总不是去山中打猎的吧。”
陈铬:“我要去并州,你知道怎么走吗?”
青年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北行,见一处村落名唤赵家村的,转而向南,步行一两日。”
“多谢,我以为一直往西呢。”陈铬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本来是想着,走了两三天再找个人来问问,没想到一直遇不到活人。就昨天晚上发现一个茅屋里住了人,可是人家已经睡着了,不好意思打搅。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那青年轻轻摇头,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恣意潇洒的气质:“行经此地,有感而发,抚琴以畅怀。乐而忘忧,不觉已至深夜。世间知音难觅,有人愿意听上一曲,也是一件幸事,何来打扰?”
一个文艺的大叔,陈铬心想,问:“我觉得你的曲子很好听,而且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叫什么名字?”
青年悠悠叹道:“无名,随性所作罢了。”
陈铬却忽然食指一点,道:“我想到了,好像《广陵散》,古琴我也就只听过这几……”
青年一怔,取出琴囊:“乱世已至,世间再无广陵散,年纪不大,倒也有些灵性。”
“千古绝唱,棠棣之花。”陈铬见他似乎要收拾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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