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脑中闪过一丝破碎且被迷雾般遮挡住的画面,鲜艳的红色,素白的衣衫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立刻转瞬即逝,留给他一种怅然若失的情感。
他扔开心中莫名的酸涩,揉着微疼的脑袋说道:“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抱歉。”
小白却是因为这句话而紧紧蹙了蹙眉,对着一脸苦涩的黑无常问道:“没事,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鲜血也止住了。”黑无常无所谓的动了动左胳膊。
小白无言,却是握住了黑无常的手臂,脸色微暗。
黑无常发觉小白的力气用得微大,料想他许是担心他的伤口,便安抚性地傻笑了两下,对他说:“好了,快些去寻那还魂草吧,若是晚了,或许这岛就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小白点了点头,黑无常带着笑意将他往那山头走去。两人在这个地方尽量不使用法术,免得招惹到了魑魅,别到最后反而被那些数量繁多的魑魅困在了这里。
两人一边躲着魑魅的视线,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山上那片散发着迷人光圈的地方探去。
很快,一片浮着祖母绿光点的花圃便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明明周围鬼气充沛,却没有一个魑魅愿意上来。想起之前越来越稀少的魑魅群,黑白无常不禁心头涌起一股雀跃之意。
若是说此处便有那还魂草的话,那么一切便好解释了。
还魂草,虽然需要鬼气的浸养才能持续它的勃勃生机,但它那与生俱来的仙气却是对魑魅魍魉这种魔物有着致命的杀伤力,若是一个不察,便有可能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是以,即便那些魑魅能感受到此处强盛到纯粹的鬼气,也没有一个魑魅敢于吃这罂粟一般的美味。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五光十色的花圃,各色奇珍药材应有尽有,令人应接不暇。
眼前的繁华迷霎了黑白无常两人的眼,一时之间,他们谁也没有在意对方眼中的一丝迷茫以及逐渐消失的神采。
片刻之后,小白像着了魔一般向前迈去,而黑无常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低声闷哼了一声便随即倒地,好似陷入了沉睡。
一瞬间,花圃内恢复了原本的冷清。而那黑白无常两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隐入了那薄薄的烟雾之中,与那散发幽异之光的花圃融为一体,好似不分彼此一般。也许,他们是做起了或许长久或许短暂的美梦吧?
*
清爽的春风吹动着湖泊边绿草如茵的草坪,细碎的娇红点缀着,鼓动着一只又一只曼妙翩飞的彩蝶。
不远处似传来一曲悠扬婉转的小调,或高或低,忽而缠绵悱恻,忽而哀伤悲痛,忽而又静谧平和,宛如一条轻薄如蝉丝的绸缎,拂过了绵延千里的河川平原。
似有迷茫的,一路踏在河边混着泥土气息的乡间小路上,小白直觉一切似曾相识。他举头,抬手遮住那耀眼无比的日光,眯着眼睛思考,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他是要往哪走,又是要往哪去?或者应该问,他是谁,他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嘴角上带上了一丝的无助,垂下头,委屈地蹙了蹙眉,然后歪过头注视着前方泥泞。
他嫌弃这片土地过于湿润,嫌弃自己白鞋上的泥土,嫌弃贴合在脚上那湿漉漉的鞋袜。
眼前道路蜿蜒曲折,朦胧中似乎可以看到那道路尽头的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
他踌躇了一会,最终狠下心无视那潮湿的土地向前迈去。
却不想,身后远远传来声呼喊,那声音熟悉得很,夹杂着一丝少年刚刚变声的粗哑。 “易潭哥!骆易潭,你走那么快作甚!?”
他脚步微顿,缓缓回过了身。只见一个穿着大马褂的少年蓬头垢脸,背着一筐柴火,正满头大汗地向他这边跑来。
那个少年的面色红润,虽然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活像一直大黑猫,但那双灵动的眼神却是忽闪忽闪地,眸光间散发出一种机敏活泼的调皮样。
那人直直地冲上来,撞上了他宽厚的胸膛。不知为何,极为爱洁的他此时好像被下个定身咒一般,一点也不想将那个全身污迹,还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的少年给推出去。
他根本没有细想,便脱口而出,口气中带着一丝的责备。“温默珏,不是说了不要独自上山的吗?你怎么又不听话?”
被唤作温默珏的少年有些委屈地退出他的怀抱,低着头解释。“可是不上山打柴的话,咱们家的花费根本就不够嘛……母亲身子又不好,再下去……”
骆易潭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掌覆上少年夹杂着些许树叶的黑发,道:“易潭哥不是跟你说过,哥哥最近已经在金珂县衙门当捕快了吗?不差钱,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多吃点肉,多读点书,你看你,天天跑到上山去砍柴能有什么出息?”
少年面色微红,显然也是明白自己这般做法不够好,但他却依旧还是不喜欢吃白饭。他是被丢弃在易潭哥家门口的孤儿,当时放着婴儿的篮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温默珏,听说当时自己如今的养父母一心软,便将自己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给收养了。温默珏深知自己已经受了他们很多照顾,怎可在家里困难地时候还不帮忙填补家用,这种厚脸皮的事情他可做不出,而且,他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啊,如今国家动乱,百姓民不聊生,导致地方地区小镇多灾多难,他们家自然也过得不好,他能多赚点铜板维持下生计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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