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快到了。
按照惯例,这一贯是初二的事。初一的学生年纪太小,经不起事,初三又临近毕业,没有时间。
沈约和顾无双也被留在学校里,也有各自的任务。去年校庆的时候,他们才进学校一年,还算是一群小萝卜头,诸事不熟,顶多搬搬桌子,布置布置场地,至于上台表演,那是高年级的事。到了今年终于轮到他们,从早忙到晚,人生头一回尝到忙得昏天暗地的滋味。
沈约正在音乐教室里弹钢琴,这是学校的校歌,要在不久后的校庆晚会上独奏,十分重要。学校里也非常重视,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老师,可惜那位老师负责晚会里的配乐,也忙得很,到了今天才能想起来还有沈约这个人,一个颇为重要的钢琴曲目,抽出功夫来审查一番。
沈约弹钢琴虽然比不上顾宁远的天赋,也从未得过家里老师的赞赏,可胜在这么久以来刻苦练习,指法熟练,加上接受能力快,最近又有了顾宁远的教授,一首曲子很快就弹熟了。
那个年轻老师本来坐在对面,他不以为一个没有人监督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自制力,弹得多好。正居高临下,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打算着要在短短时间内怎么把这孩子给调.教过来。可沈约只是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他并不是瞧不出这位老师太过明显的态度,却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本不是他愿意做的。
校庆来的时候,几乎每个班级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女孩子大多去跳舞,男孩子有的去合唱,力气大的去了后勤,其余有别的才艺的,便单独出了节目,总之人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
若是按照沈约的想法,他自然是愿意去后勤,到最后几天搬搬桌椅,其余的时间也不受影响,轻松自在。可他长得好,并不同有些半大不大的少年一样,刻意装作成熟,实际可笑,却引得同龄人的喜欢崇拜。他是天生的轮廓精致,眉目清秀,笑起来又温柔极了,一副乖孩子的模样。无论是什么年纪,都喜欢这样的孩子,所以早被老师给瞧上了,只给了两个选择,要么是去合唱团当领唱,要么自己出一个个人才艺,都是必须露脸的活,所以都这意味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上头。
沈约是不愿意干这种活的,他的心思深,看起来对学校里每个人都和和睦睦,其实除了顾无双,谁也没放在心上,更谈不上想劳心劳力付出在校庆上。可即使他不愿意,也没办法只为了这一场节目划破自己的一张脸,最后只好接受其中之一。
他选择了弹钢琴,不用像合唱那样多人合作,免得有人拖后腿,更浪费时间。
此时曲子已经弹到最后一节,激烈的旋律渐渐平息,沈约的指尖飞快地跃动,其实正漫不经心地想着,弹完了这一曲,能不能赶得及在顾宁远前头到家,恰好吃上一顿晚饭。
那样便太好了。
年轻老师略显刻薄的脸色也慢慢平和,学生弹得好,不用费心自然是最省事的。
门却忽然一下被大力推开,“砰”的一声,一个莽莽撞撞,像是个小炮弹一样的人撞门而入。
“小叔!你……”小圆球般的顾无双激动地像是滚进了教室,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瞥到坐在前面的老师,没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沈约的琴声一顿,下一个瞬间又挽救回来。
年轻老师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小胖子,撑着额头的手抽出来,像是要说什么。
顾无双好不容易练完合唱,累的筋疲力尽,又从学校最里头的礼堂绕了一个大圈,爬到在六楼的音乐教室,已经汗流浃背,头晕眼花。看到门牌便同往常一样横冲直撞进来,没料到却遇上了老师,很凶的老师!
顾无双先怂了,他从小到大,一贯是最怕老师的,此时恨不得把胖胖的自己缩成一个真正的小皮球,有真的是人刚刚把他踢了进来,并不是自己冒失地冲进去,还白得了好多个白眼。
可白日梦总不能成真,于是作为一个怂包,顾无双结结巴巴,又干脆利落地道了歉,“对,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又鞠了好几个躬,转身便想从门缝里偷溜出去,可惜他不仅胖,身姿也不似游鱼,出去的时候由于体积太大,明显地被卡了一卡。
年轻老师好不容易才收敛住笑,假咳了两声,正要把注意力放回沈约身上。
此时沈约已经按下最后一个音节,起身鞠了一个躬,露出一个礼貌又恭谨的笑。
老师忽然也颇为尴尬,他只好扭过头,夸奖道:“弹得还不错,只不过不要懈怠,还要继续努力。”又符合本性地吹毛求疵一番,挑了许多小刺,才心满意足,离开了这间教室。
临走前,他还回头低沉地叮嘱了蜷在门外,努力减少存在感的顾无双,“这么大的人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顾无双跟只胖鹌鹑似得,只见得到头和脊背,脖子不见踪影,不停不停地点着脑袋。
他的话极多,眼看又要长篇大论起来,沈约推开了门,像是惊讶极了,又动了动脖子,咽下这份惊讶,对顾无双不耐烦道:“你怎么老是耽误老师的时间,老师接下来那么多事,耽误了怎么办?”
这时候年轻老师才想起来刚刚来的时候为了推脱,不让沈约缠着自己,事先编了一个理由,此时倒有些尴尬了,只好把嘴一闭,东西收拾好了,什么话也不说。
等到老师走远了,顾无双才敢撞着胆子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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