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坤起身长揖:“多谢兄长成全。”
穆乾轻轻摇头:“你呀,当初一力撮合,现在又生怕委屈了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穆坤道:“我当初是为她好,现在也是。我早就发现穆远看她的眼神不对,面上凶,心里其实是喜欢她的,她家里寡母孤女,仅有一个伯父还是生死仇人,这样六亲无靠,再不找个厉害点的男人,怎么护得住?就算她将来斗垮了容徽,立了嗣子袭爵,想要守住祖业,也困难重重,那严谨不过一小商人,是能帮她守业还是帮她拓土?”
穆乾失笑:“你想得倒远,还拓土呢。”
穆坤沉声道:“哥,不是我乌鸦嘴,你瞧着吧,用不了多久,也谢要十年,甚至几年,这片大陆就会烽火连天。”
穆乾将信将疑:“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呢?”
“理由很多”,穆坤把兄长扶到椅子上坐好,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长年在山上住着,不怎么关心世情,现在这世道,礼乐崩坏,人心不古,见利忘义者比比皆是。就拿景国和雍国来说吧,景国是兄夺弟爵,雍国是子夺父爵,就连巴掌大的瑞国,兄弟父子几乎打破头,只怕也跟景、雍一样,非得死几个人才能定下继任家主。景国的长房和二房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雍国,听说避居洹城的萧老侯爷在那边招兵买马,不定哪天就会打回去。再看我们楚溟国,太子的储位远未稳,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弟,就是皇上自己,都不见得真想让太子继位。”
穆乾沉默了,半晌才落寞地说:“几年之后的事,我估计也看不到了,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
穆坤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兄长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儿,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也没甚意趣,只得以自嘲的口吻说:“弟弟跟哥哥一样老迈,几年之后的事,我也未必能看到,不如我们一人收一个弟子,关起门来倾囊相授,若能在死前教出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也不枉这些年的苦修。”
“此言甚是有理。”
兄弟俩商量定,回到自己房里的穆坤却犯起愁来。若穆远坚持不放人,难道他们兄弟还能上门强抢不成?站在世俗人情的角度,穆远连婚礼都安排好了,你跑去抢人家的新娘子,这算怎么回事?他并不想拆散这两个人,从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穆远才是最适合容悦的人,严谨没能力帮她撑起家业,所以他希望容悦最后能嫁给穆远而不是严谨。
可现在容悦这样抗拒,甚至打心底里厌恶,若逼她这时候嫁给穆远,穆坤又心疼。他让哥哥收容悦为关门弟子,只是想给她一段缓冲的时间,同时又把她留在云都,让她亲眼看到穆远的魄力和能耐,慢慢改变对穆远的成见,等水到渠成了,再隆重下嫁,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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