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医院把谢晓云气跑后,他俩就没再联系过。现在突然碰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边谢晓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晏棽,跟往常一样笑眯眯得抬手跟他打招呼,“嗨,师兄。”
晏棽走到她跟前,“我迟到了吗?”
“没有。里边儿才到文法学院的诗朗诵呢。”谢晓云是学生会成员,负责演出流程安排。
晏棽点点头,就想往台阶上走。
“慢着慢着!我话还没说完呢。”谢晓云抬手拦住他,清了清嗓子,很郑重地说:“谢谢你,师兄。”
晏棽看着她,没有开口。
谢晓云拿手里的节目单拍了下晏棽手臂,又笑开了,“还装什么呢。笔记,那么厚两大摞,整理的很辛苦吧。真的谢谢了。”
晏棽每门课的笔记都做得很详细,重点、难点突出标注,还做了关联病例记录。谢晓云比晏棽矮一级,课程设置跟晏棽多有重合,自从大二那年跟晏棽搭上话,每个学期开始她都找晏棽借笔记。
今年开学不久两人闹了矛盾,谢晓云没再找过晏棽。晏棽整理书桌的时候想起这回事,就自己把笔记复印了,给谢晓云寄过去。
举手之劳,不费什么事儿。
晏棽淡淡的看一眼谢晓云,“不客气,这事不麻烦。”顿了顿,又说,“那次在医院,是我不对……”
谢晓云连连摆手,“师兄快别说了,我都要羞死了。你都病成那样了,我还在那儿叽叽歪歪自己那点破事儿。”她脸有些发红,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就是有点拉不下面子,不好意思先跟你道歉。”说着话头就渐渐低下去了,做错事乖乖等大人教训的小孩子模样。
晏棽想起家里的小妹小弟,眼睛里不自觉透出一点暖意。
“没事,女孩子不用道歉。”
谢晓云马上抬起头,笑得灿烂无比,“我就知道,师兄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最善良心肠最软了。”
晏棽一听这话就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你知道咱们学院有多少女生暗恋你吗?如果你平时能微微的笑一笑,”谢晓云在自己嘴边比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保准她们一个个抛掉矜持,前仆后继得向你告白!”
晏棽暗暗冲对面的槐树叹口气,坚决绕开谢晓云跑上台阶。
谢晓云毫不气馁,跟着往前追,“话还没说完呢跑什么跑什么。师兄,你真得听我劝,不然接下去几年你还得孤家寡人。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好就……哎呦!”
晏棽跑到台阶上面突然停了下来。
谢晓云脚下刹不住,一头撞在晏棽肩膀上。她连忙拉住晏棽手臂才没滑倒,随手往晏棽肩上拍一下,软声软气得抱怨,“怎么回事呀,走得好好的又不动了,头都撞疼了。”揉着额头往前边一看,忽然全身都僵住了。
前方只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盛林一身淡色休闲西装,缓步走过来。他今天要弹肖邦《夜曲》,还要为一个合唱节目做钢琴伴奏。两本琴谱卷在手里,被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衬着黑金色的琴谱封皮,白得晃眼。
徐鹏辉跟在盛林身边,本来嬉皮笑脸跟盛林说着话,一眼瞥到晏棽跟谢晓云,立马沉下脸,仇人相见似得恶狠狠瞪向路边动作亲昵的一男一女。
谢晓云猛地触电一样撒开晏棽的手臂,白着脸很小声得跟盛林打招呼,“盛林……下午好。”
盛林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清凌凌得看过来,浅棕色的眼珠儿仿佛包裹了一层薄冰,将阳光都折射得冷了一些。他唇角的伤口似乎更严重了些,但仍然姿态优雅,淡笑着向谢晓云微微点头,“下午好。”
盛林的目光转过来时,晏棽踌躇了下,也向他点了点头。盛林的眼神却拐都没往晏棽身上拐一下,寒暄过后,跟徐鹏辉一道擦着两人身边儿走过去,一直走到礼堂侧门推门进去。
谢晓云苦着脸,又要抓狂,“天啊,他肯定又误会了!”
晏棽视线追在盛林身上,看他进了礼堂,忽然把二胡往谢晓云怀里一塞,“帮我拿一下。”回头就往校外跑。
谢晓云顾不上难过了,急得大喊,“都这个点儿了,你去哪儿啊?”
晏棽摆摆手,一忽儿就跑得不见人影。
盛林进了礼堂直接去后台,在乱糟糟的人群里找到放在角落里的那架立式钢琴,坐在琴凳上。
正式演出那天会有一架三角钢琴,今天排练还得用这架。
盛林一言不发调整琴凳。徐鹏辉在一边激动得上蹿下跳,不停地抱怨晏棽跟谢晓云当着前男友的面秀恩爱有多过分。气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被劈腿的是他自己。
盛林现在听到“晏棽”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找个理由把蹭过来看美女的徐鹏辉打发走,打开琴谱一页页翻看。
把琴谱从头至尾翻了一遍,盛林看得累了,抬起头来拿水喝。
对面的窗玻璃上忽然映出晏棽的影子。他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一出现就能夺走所有人的注意。谢晓云跑上去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拿水杯的手抖了一下,瓶口碰到唇上的伤,沾了一点血迹。这个伤口一直不好,拖拖拉拉有十几天了,搞不好真的要为这点小伤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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