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是一处行宫。
越往里走,顾仙佛心中的惊讶越甚。
他确实没想到,在这处阴暗的地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富丽堂皇直逼皇宫的建筑。
走到那金丝楠木的书案面前,顾仙佛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手里捧着一本前晋的史籍,津津有味,他的长相略带清秀,却实在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与每天来顾府投贴的寒门士子没什么不同,顾仙佛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此人好像正读到有趣的地方,左手在半空中胡乱笔画着,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身体不好,就不要如此劳心了,郎中不是嘱咐你要多休息的吗,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顾淮走向前,拿下他手中的史籍,轻声劝解道。
那人此时才恍然大悟,看了顾淮一眼,脸上浮现出老友重逢的真挚笑容,温言道:“玉衡,你来了。”
顾淮,字玉衡,乾国能称顾淮表字的人,不超过三位。
顾仙佛却长出一口气,看来这人不是自己的便宜兄长。
也对,自己的父亲自己知道,虽说顾淮生活作风一直有问题,但是他是断然生不出如此清秀的私生子的。
“这是你的儿子?今年二十二了吧?和你很像。”那人看了顾仙佛一眼,扶着书案起身,慢慢走到顾仙佛面前,仔细打量着顾仙佛,直到把后者看得毛骨悚然才罢休,微笑着说道。
顾淮转身,对顾仙佛郑重道:“过来拜见王叔叔。”
顾仙佛拱手,长揖及地,认真道:“小侄阿暝,拜见王叔。”
那人摆摆手,扶起顾仙佛,道:“我姓王,单名一个平字,比你大十余岁,你这一声王叔,我还是担得起的,我知道阿暝你心中疑惑甚多,来,第一次来到我的住所,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慢慢聊。”
王平笑呵呵地说完,便被顾淮搀扶着坐到了床上,顾淮自己则挑了个马扎坐在床边,顾仙佛也是中规中矩的挨着父亲坐下,作洗耳恭听状。
顾淮却不急着解开儿子心中的疑惑,与王平拉开了家常:“这些日子比较忙,我也没时间来看你,在这居住得如何?身体可还康健?”
王平轻轻咳嗽几声,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殷红,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白玉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才笑道:“玉衡,我的身体状况,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咱俩老伙计这么多年了,就别谈这些了,若是我身体还好的话,你也不会急着带阿暝来见我。”
说到这里,王平转头,又把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顾仙佛,看了几眼才道:“乾国那国师本事平平,相人还是有些能耐的,‘一身仙佛气,两袖青龙胆’,这评价实在中肯,这孩子越看我心里越欢喜,有他在,顾家这一脉,百年内是倒不了。”
王平此言,顾淮很是不谦虚地全盘收下,抚须道:“前些年,我听你的安排,把这小子外放六年,这六年来的成长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六年前的阿暝,最多算一个帅才,指挥一支军队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尚可,但是论到治国平天下,这能耐就得打磨了,把他放到西凉摸爬滚打,现在他足以独当一面了。”
王平轻轻一笑,道:“玉衡啊,不是阿暝的策略功夫不到家,是你要求太高,以你这个士评榜状元来看,阿暝的策略功夫还需打磨,但是你看看朝堂上下的那些红二代,有谁能在策略上胜过阿暝。你啊,是既想阿暝武能领军,又想阿暝文能治国,天下好事怎么能都让你顾家占全了?”
顾淮也是一笑,双手插袖,怡然自得道:“身为你王平的侄儿,我顾淮的儿子,若没有这份文武双全的本事,那还怎么在乾国立足?”
两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顾仙佛却是心中惊悚,试探问道:“六年前,侄儿外放西凉,是出自……王叔叔的授意?”
顾淮哈哈一笑,笑容中却透露出难得的豪迈:“那是自然,你爹我可是权倾朝野的右相,打断区区一个不成器的皇子的腿,这算什么大事?只是你王叔叔说,长安虽是乾国之都,但是对你而言还是太小,若是能走出长安,你才能懂得谦卑,明白天下之大,对你胸襟和格局,大有好处。我们两个商议三天,才选中西凉这片地。”
王平起身,从八仙桌下拿去一方茶饼,慢条斯理地给三人冲上茶,把热气腾腾的茶杯分别递到顾淮与顾仙佛二人手中,然后自己端起一碗,没有急着品,先是轻轻嗅了一嗅,道:“阿暝,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之处,你父亲今天带你来见我,想必是做好了把一切跟你挑明了的准备,有什么疑惑你就问,现在也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顾仙佛苦笑,道:“侄儿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王叔叔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平把玩着茶盏,神色坦然自若:“我知道你小子第一个要问的肯定是这个,我姓王名平,无字无号,无身份籍贯,无妻儿子女,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很遥远的地方?”顾仙佛慢慢咀嚼着这六个字,想从中品出深意。
“你小子还真是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跟你父亲一模一样。”王平笑骂一句,道:“我的故乡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个类似,但是差别也很大,那个世界的文明比这个天地先进很多年,因为某次我并不知道的意外,我来到了这方天地。”
顾仙佛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王平饶有兴致地问道:“看起来你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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