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晚的了,厨房没剩什么东西,凑合下的面。”
‘厨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特别补充道。
“一直吃不要断啊,能活到九十九!”
楚宁很没出息地抱着碗吸溜了一下鼻子,吧嗒吧嗒的眼泪掉了一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好?
“嗯?”‘厨子’没有听清。
算了,还是……明天再跑吧。
角落里的小动物咬着牙,默默地做了决定。
捌
罗老板在赌坊一掷千金最终输得一塌糊涂的事情,尽管楚大人封锁了现场消息。但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归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外面,惹得京城上下一时成为热谈。
人人都道这罗老板是到了大霉,落到某黑心烂肝臭皮囊的无耻小人手里,怕是要被榨得一点渣滓都不剩了,这百味楼从此也要成为历史。
然而过了三日,却见百味楼该做生意的做生意,没有一点儿要关门的意思。诸人不得不纷纷猜测,不知是罗老板是和那楚贼签了什么交易,才保得酒楼得以继续存活。
“呵,这楚贼的胃口真不小!这么大的家业说吞就吞,吃相还真够难看的。”藏青色锦袍的男子倚着窗,“只可惜这往后这‘天下第一楼’,恐怕是不姓罗,要姓楚喽——”
“五殿下不觉得他这个吃法,像极了一种动物么?”对坐的白衫青年点了点下巴反问道。
“还真是……像极了呢。”
藏青色锦袍的男子愣怔了一下,冷笑一声。
“一样的贪婪暴食,不知满足,终有一日要被活活撑死!”
“话又说回来……近来的京城还真是不安定呢。”
这话没有说完,便听得那边有人压低了嗓门议论道。
“晚上还敢出去鬼混呢?”几个聚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中的一个压低了嗓门,“听说了没?昨个儿可是第三桩了!死的是东街钱寡妇的儿子——脸上有块胎记的那个!夜里喝了酒回家,一宿没回来……唉,今早尸体在路边找着了!那死相——啧啧,准保你们见了十天吃不下饭!没骗你们,我表哥就在衙门当差,听他说……”那人小声凑到几人耳边嘀咕了一阵,末了抓了抓下巴,“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得!”
“狼?蛇?‘大虫’?就算有也是在郊外啊……”
“说不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呢!没准儿——”
“呸呸呸!甭提了,越说越渗人。”
小周少爷闷着脸打断了同伴的讨论,他抬手夹了颗花生米送进嘴里。说话时忘了嚼竟生咽了下去,卡在嗓子里噎得他红着脖子咳嗽了好半天。
“他娘的——喝凉水也塞牙缝儿!”
他灌了口酒咒骂道,心情很是不好。只因他此前跟人在南方做了笔小生意,原本今年好不容易赚着了点小钱,谁知那与他合伙的人居然因为欠了高利贷,转而卷着钱连同他的那份儿一块携全家老小坐着洋船跑海路了!
他气得跳脚,却又讨钱无法。而当初做生意投进去的那笔本钱,又是他背着自家老爷子偷偷卖了家里的几件珍藏的古董得来的。这下子事情败露,总又免不得老爷子的一顿棍棒家法,又叫他怎么在家里人面前抬得起头?
“臭老娘儿们!”
小周少爷在心里又骂了一句,他早看家里那黄脸婆不顺眼了,仗着娘家又几分势力嫁进门来便处处压制着他。若不是那婆娘掌家把持着账本一分闲钱都不给他,他何至于连做生意的本钱都要去偷?换言之,他去南方做生意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啃爹娘家本的废物,给那整天板着一张脸的婆娘一个颜色瞧瞧?
他越想越委屈,委屈的心肝都揪成了一团,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窝囊的男人了!
小周少爷决定今晚不回家了——反正回家也是被老爷子斥责,被那黄脸婆瞧不起。
告别同伴之后他转头去了怡红院,女人香软的身体,温柔的细语,都是他所需要的。他忘掉了那些烦恼,搂着个圆润丰腴的漂亮女人,一头扎进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后半夜他脚步浮虚地从怡红院出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外面吹起一阵风,他拢了拢衣衫扶着墙根慢慢地走。他酒量一向不错,可今夜却是真的有些醉了。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脸上还挂着女人的唇印,地上的影子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渐渐地他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着,风吹得他身体有些发冷。直到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竖起了一身的汗毛。
影子——这影子不对劲!
他的酒有点醒了,脑子里莫名地浮现出白天和同伴吃饭时的对话。
——听说了没?昨个儿可是第三桩了!
——东街钱寡妇的儿子,夜里喝了酒一宿没回来!
不、不是吧……
他一边走,一边惊悚地望着地上的影子。
那本该是他一个人的影子,竟重叠着一个更大的黑影。
该死!
他开始慌了,脚步也开始虚浮起来。他不敢回头,只是一味地在街巷中乱转,企图摆脱那黑影。
他迎面撞见一个挑着扁担卖宵夜的小贩,那小贩看见他也是一愣,接而腿一软扁担竟落到了地上。
“公、公子,你你你身后……”
小周少爷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顶着一头冷汗,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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