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关隽成。”
他再也不会叫面前这个人成哥哥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成哥哥,他的天边寒月。
统统都消弥在了这个料峭的春夜。
第九章
关山月这才刚坐下不一会儿,热茶都还没喝上两口,就见关隽臣y-in着一张脸回来了。
“呦?这是谁惹咱们宁亲王了?”关山月从小到大常年都待在长安,一口官话说得很溜,挑了挑眉的样子很是讨打。
“算了,不提也罢。”关隽臣袍袖一甩,坐下来道:“说正事。”
关山月听他这么说,本来歪歪斜斜的身子倒也坐直了起来,低声问道:“你这边可还好?”
“关承坤的把戏不足为惧,只是夏白眉不知为何盯上了我府里一个鹤苑公子,还好似吐露了什么给关承坤,叫他冲到前头试探我,向我讨要那个宠侍。”
“给了吗?”
“自然是给了。此事细枝末节颇多,不如你且先说说长安动静如何?”
“我推测——皇上今年之内,必对平南王出手。”关山月一双狭长的凤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道:“侯永飞刚一入长安,就悄无声息被押进了乌衣巷凤狱,此事隐秘,你的探子恐怕还不能这么快查出来,平南王那边就更不必说了。”
“什么?”关隽臣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诧的神色:“侯永飞是堂堂前闽浙总督,未回吏部交接之前,他仍是朝廷二品大员啊。”
“正是。你也知道,二品往上的官吏,哪怕是乌衣巷指挥使也要手持赤金皇极剑才能拿人。抓侯永飞,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只要一进了凤狱,那侯永飞便废了,平南王若有见不得光的机密在侯永飞那儿,也是别想守得住了。而就在我出京前一天,我的人来报,乌衣巷唐指挥使已经离开长安往闽浙的方向去了,我猜过段时间,恐怕皇上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那夏白眉……”关隽臣皱了皱眉毛:“若已到了如此紧要关头,怎的夏白眉还在盯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阉人倒也未必就是冲着你来的。”关山月摇了摇头,忽然眯起眼睛,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保不准,他是在做戏给平南王看,你的事他查自然是查过,但未必就有什么大碍,只是故意找个由头怀疑你,好稳住平南王罢了。这由头若是找得太大、太狠了,真逼急了你他也不敢,因此你才觉得他是在小事上打转费心,很是奇怪,却又不得不防。”
关隽臣蹙起眉宇,眉心那道剑纹在思虑之时,顿时显得更深了些。
他知道关山月思绪缜密,此时的这番分析,自然甚是有理。
然而平南王虽然愚蠢又爱惹事,可是此时的局面,他也委实不知道平南王被拿下,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虽然不愿与平南王结党、亦不可能与平南王这个莽撞之徒共进退,可是同为先帝之子,总又好似有唇亡齿寒之感。
关山月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我都明白,当今圣上兵权牢牢在握,于他来说动武反而是件易事,平南王根本万万不是对手。然而若是要动你,皇上便要来文的,这才是他忌惮你的地方。你是大周朝百年来唯一一位受封的冠军侯,不仅军中威望甚隆,朝中和民间也都有镇国柱石之称,更何况有先帝御赐免死金剑在手,免死金牌只效用先帝一朝,免死金剑却是继位皇帝也要遵从的稀世之物,你有这金剑、有声望,只要不是真的举兵谋反,皇上为了他史书上的万世声名着想,便很难对你出手。”
关山月说到这儿放下茶盏,握住了关隽臣的手,沉声道:“我晓得这当儿大周朝风雨欲来,你亦是心烦意乱,但你要稳住——只要你手中这两桩事物不动,皇上也动不得你。《忠义帖》之事,你做得已是极好,正值此时,更莫要冲动。”
关隽臣望着自己掌心适才滑破的伤口,沉默了良久良久后,忽然淡淡道:“你说得对,却又不对。这两桩事物,或许能保我一时,却也终将累得我此生都被皇上猜忌忌惮。我当真是一步也进不得,却也一步也退不得。”
他说这句话时,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了晏春熙,心头不由有些火起——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罪奴,竟敢骂他是狗。
可不知为何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黯然。
在坐镇长安的那位圣上面前,他,还有关承坤,他们这些人若不是狗,可又还算得上人吗?
……
两日后,平南王动身去了盛安猎宫,然而夏白眉却称金陵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要在宁亲王府多滞留几天。
平南王自是欢天喜地,然而关隽臣却越发觉得关山月的推测有理,也并不乱了阵脚。
夏白眉勤勉,哪怕在王府里也不会断了每日夜间的功课,这位最年轻的乌衣巷指挥使师承大内高手,据说一手虎鹤双形功练至化境,罕逢敌手。
关隽臣虽然知道夏白眉在外断然不会露了底细,可仍然起了去观摩的心思,关山月这会儿倒也不避开夏白眉了,也兴致盎然地跟了过来。
关隽臣自己j-i,ng修武道,可以说是先帝诸位皇子之中唯一的当世高手,年少时饱览大内收藏的珍奇功法,虎鹤双形他听闻过,也看过图谱,却很少见人使出来。
夜里月色正皎洁,夏白眉在月下演练了足有一个时辰。
他身着乌衣巷的无饰黑衣脚踏军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了皓玉似的面容和一对白眉。
那双黑袍下时常揉捏着两枚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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