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的步子有意放慢,他前半路一直沉默,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问陈非誉:“你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吧?”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
陈非誉熟稔地背出来,庄子的《逍遥游》,意思是说,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称赞他,他却并不因此而更加奋勉;全世界的人都责难他,他也并不因此而更为沮丧。认清自我与外物的分际,辨明荣辱的界限。
陈教授点头:“今天看到你在台上说话,我忽然想起了给你取这个名字时的心情。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好,反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尽责。你已经成人,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希望,你记住你名字里的意思。”
“这个社会对少数派从来不够宽容,社会道德、法律纲常……方方面面都在给你压力,有意无意要塑造你,把你框在所谓的普世价值观的模具里。不管未来如何,希望你都能做到,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走到教学楼下,陈教授没有继续送陈非誉上去,他朝陈非誉挥了挥手:“去吧,走你自己想走的路。”
陈非誉点头,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发现陈一恪还站在原地,笑着看着他。
“爸。”陈非誉张嘴,“……谢谢。”
这是他们父子的和解,也是他们父子的分离。
他们不是典型的关系亲厚的父子,两个人都心思深沉,还互相撕扯过对方虚伪的皮囊面具,撕得鲜血淋漓,到最后也不算真正原谅对方。
但他们达成了理解——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选择。
直到陈非誉走进教学楼里彻底看不见了,陈教授才离开附中。
陈非誉回到教室,发现他身边的课桌空空如也,俞白不在教室,陈非誉戳了一下周子林,压低声音问他:“俞白呢?”
周子林挤眉弄眼地侧过头,也用气声说:“小俞总又被西装帅哥接走啦!”
陈非誉原本有很多话想跟俞白说,关于今天百日誓师大会上他说的话,关于陈教授,关于未来他们要一起上的大学……但他没有看见俞白。
俞白的化学试卷还摊开着,上头那个苯环好像在对陈非誉挤眉弄眼,陈非誉有些空落落的难过,他一腔情绪无处安放,扯过俞白那张卷子,替他做完了。
下晚自习的时候,他才收到俞白的一封短信。
“公司有急事,过一段时间就能处理好,别担心,在学校好好等我。”
陈非誉想要把电话打过去,却被俞白拒接了,很快,他发现俞白这个号码联系不上了。
俞白这会儿的状况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他在百日誓师大会一结束,刚走出大礼堂,就被小李逮住,小李脸色难看得像是吃苹果吃到半条虫子,拉着俞白的胳膊就说:“俞总,公司出事了。”
俞白依旧是在小李的车上换的正装,他脱掉校服,又变成了小俞总,在办公室里要笑不笑的和徐副总喝茶。
“前两天我刚把审计报告看完,约定的汇报期限是后天,徐总现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话要‘提前’跟我说吗?”
徐副总眯着眼睛闻了闻茶香:“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俞总要是关心时政,应该知道张主任因为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被立案调查了吧。”
小俞总是个学理科的美术生,并不关心时政,也不知道那位主任是个什么人,他不咸不淡地应和一句:“还是徐副总关心的事情多。对了,徐副总如果这么有时间,不如去看看您的那两家皮包公司,我听审计师说,他们去现场函证的时候,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好。”
审计报表里显示,公司有一项重大风险错报,就是徐副总设立皮包公司,虚构业务,转移总公司资产。
涉案金额巨大,俨然构成经济犯罪。
徐副总一点儿也不因为露出马脚而慌张,他说风凉话似的,咕噜喝了口茶:“嗳,国家反腐倡廉做得好呀,只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当年老俞总洗钱洗干净没?”
“小俞总年轻,不知道也就在你这么大的年纪,老俞总啊,受了张主任的知遇之恩,才有我们集团的今天。你们俞家……和张家可是关系匪浅啊。”
俞白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个念头,他不知道什么张主任,但他认识一个张伯伯,小的时候被俞总拎着去他家拜过年,那位张伯伯,是岳市的二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两件事滴滴~
(1)文章已经开始收尾,感谢小地雷2.0同学,对长高有执念同学,我会发光同学, dias de joan同学……这些朋友们的一路陪伴,笔芯~最近作者已经完成三次元里的种种事情,如果她某一天没有更文,那一定是因为她懒,大家可以在评论区锤她,她就会泪流满面地滚回来更文。
(2)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里留言,作者会看哒!
☆、不可以
俞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向徐副总:“徐总刚刚说洗钱?”
徐副总笑得开怀:“这些事情,老俞总瞒着你也是正常。”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没想到徐总却很清楚。”俞白微微一笑,“这样就好,到时候上边查起来,就要辛苦徐总您一件件交待清楚了。”
徐副总脸色一变:“俞白,是我话还说得不够明白吗?”
俞白朝徐副总轻轻颔首,示意他有话不妨直说。
徐副总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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