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刚好从另一间电梯里出来,跟他一起到的,还有傅医生。
傅医生拍了拍俞白的肩膀,然后对方知竹说:“您先去联系殡仪馆,死亡证明我带俞白去开。”
俞白抬起头,声音嘶哑,重复了一遍:“我去开。”
陈非誉牵过俞沐晴,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替俞沐晴擦眼泪和鼻涕:“不哭,哥哥和妈妈都在。”
方知竹认识陈非誉,不仅仅是在附中的光荣榜上,她还记得上次在游乐园的时候,俞白就是和陈非誉一起的。
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多余的j-i,ng力照顾俞沐晴:“那就拜托你们了。”
俞白跟着傅医生去找俞维明的主治医师,俞白不愿意坐电梯,傅医生便带他走楼梯,并给他讲了俞维明的事情:“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你的父亲也是受害人,目前交警还在调查相关的案情,暂时没有公布处理结果,听说是一辆大货车忽然追尾,后续恐怕你们还得跑几趟警察局,确定责任及赔偿。”
俞白沉默地点了点头。
傅医生继续说:“因为这起车祸,今天下午医院同时送进来十多个急救病人,和你父亲一起送来的还有他的秘书,这会儿还在重症监护室。他年轻,身体素质更好,能够挺过今晚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你父亲胸前肋骨断裂,心脏受损,右腿截肢,失血过多,脑袋上也受了伤,救治无效。”
俞白抬头,看向傅医生,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到了。”傅医生敲了敲门,“张医生,这是俞维明的家属,来开俞维明的死亡证明。”
张医生连站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连晚饭都没吃,这会儿正在值班室里一边写病案一边扒他冷掉的盒饭。
“傅医生?快进来,你这个大忙人也有空来我这里哦。”张医生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俞白一支笔,“在这里签个字就好。”
傅医生揽着俞白的肩膀,朝张医生颔首致谢,顺便叮嘱:“少吃医院后门那家的盒饭,油放得太重了。”
张医生无奈地笑了:“天天加班的光棍一条,不吃盒饭吃什么。”
傅医生说:“我那里有面包,待会给你送点来。”
“那就太感谢了。”
寒暄完,傅医生带着俞白去找方知竹,方知竹正在和交警询问,是否能够把俞维明转到殡仪馆去。
傅医生带着俞白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傅医生对俞白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相信世界是物质的唯物论。如果世界可以唯心,那我们会希望讨厌的明天永远不要来,让时间停留在我们最幸福的那一刻,或者回到让我们后悔的过去,去改变它。”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时间流逝的轨迹不会以我们的个人意志为转移,明天会到来,生活会继续,所以,俞白,你不可能停下来。你得继续向前走,去面对既定事实,去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真正能够挽回过往遗憾的方法,是向前看。只要你不断向前,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遗憾和后悔,都能在未来得到弥补。毕竟,我们同时也相信着,地球是圆的。”
方知竹和交警谈完,走到俞白和傅立言跟前,傅立言抬起俞白的手,让俞白把死亡证明交给方知竹。
方知竹有几分局促,她接过俞维明的死亡证明:“交警那边说没问题,可以把老俞带走。殡仪馆已经联系好了,后续的事情那边会处理。”
傅医生说:“辛苦您了,我是俞白的朋友,您要是在医院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姓傅,傅立言,心内科的医生。我还要值班,就先走了。”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方知竹朝傅医生鞠了个躬。
傅医生扶起她:“您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他捏了一把俞白的肩膀,让俞白看着他,“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
“……好。”直到俞白说了好,傅立言才松开钳住俞白肩膀的手离开。
方知竹要跟着殡仪馆的车先走,她说:“你先和俞沐晴去休息一下,等殡仪馆那边都料理好了,我再联系你。”
俞白用手指掐住自己的手背,把手背掐出一道红指印,他还不能理解傅立言说的话,但他对傅医生有超乎寻常的信任,他记住傅立言说的每一个字。
“有什么我能做的,就跟我说。”俞白看着方知竹。
他曾经连在升旗仪式上碰到方知竹,都不愿意和对方说一句话。
因为俞维明的离开,他和方知竹终于站到了一起,这是俞维明想要看到的,但俞维明却永远也看不到了。
方知竹抽泣了两声,然后连着点头:“嗳,好,好。俞沐晴就先拜托你照顾了,俞白,谢谢,谢谢。”
俞白和方知竹在医院分开,他去找陈非誉和俞沐晴。
陈非誉带俞沐晴去了肯德基,位置已经发给过俞白,俞白很快就找到他们。
俞沐晴这会儿终于没有再哭了,陈非誉给她点了一份儿童套餐,翅桶已经被俞沐晴吃光了。
七岁的小女孩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明白,失去父亲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俞沐晴一边吸溜着可乐,一边问陈非誉:“哥哥,我以后还能见到爸爸吗?”
陈非誉温柔又耐心地说:“会。只要你把那个人放在心里,那个人就会永远存在。”
“真的吗?”俞沐晴天真地问,“那爸爸还会回来给我讲故事,给我买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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