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若心里一沉,千万般念头闪过,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同样平静地看着元守真道,“真人问这个做什么?我生辰是崇化二十一年阳月阳日。”
荀文若对元守真,顶多也就算尊敬而已,这一星半点的尊敬,大抵还是看在卫广的面子上的。这些年他上邙山找卫广,便是偶然遇到元守真,也只是行个礼的事,并不会多加交谈。
他不像卫广,对元守真心存爱戴,也不像元沁,对高手敬畏有加。
荀文若并不喜欢元守真,甚至是有些厌恶的。因为这世界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元守真在卫广心里分量有多重,可同样的,这世上除了卫广自己,凡是个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元守真对卫广,实在不怎么样。
在荀文若看来,元守真对卫广,哪里及得上卫广对他的千万分之一,是以这些年,就算荀文若经常上邙山去,他和元守真交流的次数,也少得可怜,更谈不上亲近了。
元守真知道荀文若说了谎,却也不恼,只神色平静地说道,“既是如此,你能以卫广的命和天劫承诺,你的生辰是二十一年,而不是第二十年么?”
若是第二十一年,到今天,荀文若是整整十六岁,若是第二十年,则和卫广同岁,十七岁。
卫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元守真,瞧见元守真冰冷的表情,心里顿时一凉到底,麻木得发疼。
荀文若终是变了色,他略略一想,隐隐也猜到了一些,元守真特意来问这件事,恐怕是当年也受了玄慈真人的嘱托,要接应照拂他的,哪知道却阴差阳错先救了卫广,把卫广误当成玄慈真人所托之人,照看了这么些年。
如果是这般,那一些事,也就解释得通了。
比如说,为什么元守真对卫广感情淡淡,却又极为在意卫广的安危;
比如说,元守真并不在意卫广修炼到何等阶层,却有问必答,耐心教导;
再比如,他只收卫广做了挂单弟子,并没有正式拜师奉茶,却毫不藏私,心经剑法一样不差,全都倾心相授。
想来是元守真当年和玄慈真人做了什么交易,非得要如此才行。
可这十几年都相安无事,却为何今天起了疑心,突然来问他的生辰了……
荀文若却来不及研究这些,他担心卫广。
倘若卫广知道这其中的因和果……荀文若寡白了脸,忍不住偏头朝卫广看去,瞧见呆呆木木站着的卫广,心里顿时针刺的疼……这世上但凡是个正常人,又如何会轻轻松松拿自己徒弟的性命开玩笑,逼迫别人赌咒发誓的?
世道轮回,因果循环,他不敢用卫广的命来赌咒,只恨不得被毒咒的是自己,那他大可已应下来,便是真的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他也心甘情愿!
可元守真有什么资格能这样对他的哥哥,荀文若心里又疼又怒,连仅剩的那一点尊敬都没了,冷冷地盯着元守真,声音也冰得没有一丝温度,“是第二十年又怎么样。”
不管元守真和荀文若在说的是什么,让别人以他的命和天劫来发毒誓的元守真,不是卫广以为的元守真。
刻意说谎的荀文若,也不是卫广认识的荀文若。
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重要的人不如想象中的好,大概都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
似乎是很重要、又隐藏了很久的事,卫广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甚至有一种要出去的冲动,脚却像是死死钉在地上一般,挪不动半步,只能木木的站着,看这眼前这两个他最为重要的人,说着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卫广苍白甚至有些微微惊恐的的脸色落在荀文若眼里,直如利刀戳在心上一样。
元守真似乎打算追根究底,荀文若心急如焚,也不等他再开口说话,袖间光芒乍泄,本体的流光剑一出,整个人便拔地而起,带着嗡嗡的剑鸣声,如离弦的箭一般,寒光乍现,划破长空朝元守真心口刺去。
杀了元守真,卫广会痛会难过,会和他以命相搏,但却不会失去活着的希望,他太清楚元守真在卫广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元守真对卫广的好,才是卫广活下去的药,他不敢想,倘若这一切突然变成了镜花水月,变成了一个虚妄的笑话,变成一场阴差阳错的梦,他的哥哥卫广,究竟会怎样。
十一年,十一年的时间,十一年,卫广都是靠着这点亮光活着的,如果连最初的相救之恩,都只是一场不该存在的错误,卫广会怎样。
他的哥哥卫广,是这世上最心软的人,最好的人,不应该这样的!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这么对他!
荀文若眼里闪过疯狂的恨,剑尖灌满灵力和内气,直直朝元守真的命门刺去。
元守真愕然变了脸,他实在想不通荀文若为何会朝他动手,别说他只是元婴期,便是两人旗鼓相当,也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时间却不等元守真思考,荀文若却是下了狠手,元守真被迫迎了上去。
“小若!”卫广被震得回过了神,顿时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提气就掠到了元守真面前,拔剑将荀文若的剑挡到了一边,那剑上似乎灌上了十倍的灵力,卫广被震得虎口发麻,整个人都倒退了几步。
荀文若在卫广迎上来的时候就强行收回了灵力,一时间喉咙里腥甜涌了出来,唇角都溢出了猩红,周身的灵气却流转得越发激烈了,卫广只觉得这世界都疯了,又惊又急,“小若,你干什么,快把剑收起来。”
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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