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坚定令阿银难以呼吸,仿佛面前这个养育了自己的男人忽然变得遥远,远到遥不可及。
他现在才恍然觉得自己全然不了解身侧的这个男人。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以前是怎样的身份?他喜爱什么?他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他……将要去做什么。
似乎除了被养育着的身份,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其他。如此微弱的近乎一扯就断的联系。
阿银忽然想,若是这个男人有一天忽然不见了,自己去哪里寻找?他不知道森白除了山神大人还有什么好友,他不知道森白离开了山神森林有可能达到的地方,他不知道除了自己森白是否还有其他过于亲密的人,自己是他唯一养育的孩子吗?自己是否会被舍弃,就像是他的父母将他舍弃在森林中一样。
不确定的事情有太多,而他想要和森白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离。
这两三个月都沉浸在这样不安的思绪中的阿银终于引起了范浩然的注意。
单手抱着少年的男人飞纵在密集的林木间,急速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完美的穿梭在森林的巨木之间,刺激得让阿银紧紧的抓着范浩然的衣襟,心脏剧烈的鼓动着,所有的景物都变换成了往后飞逝的虚影,这样的疯狂的速度令他的胸腔在聚集着尖叫却难以发泄。
终于停下,范浩然神态不变,纵身跳上树,将正在大口喘气似乎觉得非常刺激的少年放在树上。
他轻轻一跃,轻盈的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动作非常雅致的站在了同一个树枝的最尖端处。明明是非常脆弱的树枝的尾端,但是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却没有丝毫重量,树枝上仿佛只是放下了一片羽毛般。
“阿银喜欢这样么。”男人站在那儿询问,他的背后便是一片危险的悬崖与遥远的天空,更远处是耸起的缭绕在雨雾间的几座山,是非常的美妙的景色。
可是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想要去欣赏美景,他只是背对着那旷远的天地,注视着靠在树干上兴奋还未消退的银发少年,又问了一遍:“阿银喜欢这样飞奔在森林间的感觉吗?”
“喜欢,好刺激!”阿银因为才经历过一次急速的飞奔,现在还有些难以回神。
“那就好。”范浩然蹲下,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摸了摸少年的头,似乎因终于逗笑了郁闷了三个月的少年而愉悦,“想要玩的时候我便带你出来。”
“你是……担心我吗?”阿银有些愧疚,自己胡思乱想却令他担心了,有些自责,他乖乖的垂着头,袒露心声,“我只是……”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而停顿下来。
安静的注视着少年,耐心的等待他平静下情绪,他温柔又包容的看着面前还稚嫩的少年,不论是身体,亦或是感情,这个孩子都太过青涩,还未成长,还并不坚固。
“只是想要和森白永远在一起!”他吸了一口气一股脑说出来,“不想要别人,有了别人你一定会离开吧!我只想要和森白在一起,一起钓鱼,一起喝酒,一起在夏日祭的时候去手牵手的聚集在妖怪中,一起去渡过以后的岁月!我只是想要这样,不想要别人!”
眼神还清澈懵懂的少年这样坚定的说,他只是想要这样。
在山顶的悬崖之巅的巨树上,旷远的天空之下,雨雾的山峰之间。将会化作妖怪的少年这样对那个站在树枝末梢宛如深海暗流般不可捉摸的男性说:
“想要森白像现在这样,只是看着我一个人,对我一个人微笑,牵着我一个人的手,只要这样,不要别的什么人。”
浅粉色短发的男人无奈的有些叹息,他片刻后不得不如往日那样纵容,纵容着这个一直被他养育着的希望他幸福的孩子:“真是孩子气的说法呐。”
“我哪里任性了!”阿银像一只被宠坏了的小动物,“我不想要别人,我要永远和森白在一起!”
“要叫父亲大人啊,阿银。”范浩然过去安抚的抱了抱这个少年,“不能直呼名字呐。”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阿银毫不妥协,他要拉近和森白的距离,他不要再被当做孩子。
“可是叫我父亲大人和你长大了没有关系吧。”
“哪里没有关系了?我要像山神大人那样叫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要不要给阿银找个其他的妖怪……
毕竟范浩然是要离开那个世界的
☆、《萤火之森》【4】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当阿银能够随意的在林间穿纵,能够使用渐渐在他体内蓄积的妖力。当他挥舞着银亮的刀锋与那个浅粉色短发的男人对战……
璀璨的笑容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更加耀眼美丽,穿着如人类少年一般银发妖怪依旧是一副十五六岁的模样。
红色漆木的短截桥,男人在满是荷叶与荷花的塘里摘莲蓬,脚下的一齿木屐踩在水面上宛如踏在实地,只有在走动间,会随着脚步而扩散出一圈涟漪。
“森白,我已经钓好鱼,你真是太慢了。”阿银从不远处提着一个水桶走过来,另一手是鱼竿。他明明是炎夏,但是他却穿着一件印着碎花的外套,右肩与断摆处清清雅雅的小朵盛开在一处,看上去非常德雅致。
“那你来帮帮我好了。”男人声音带笑,然后站在塘的中央,一抬手便将一堆莲蓬往岸上丢。
这动作吸引了阿银,他的视线随着那飞上岸的莲蓬而移动,然后莲蓬全部都落在了那儿,原本堆成了小山的地方因为更多的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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