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陆续到场。
这场婚礼中被邀请的人大都是父母那辈认识的人与新人各自的朋友们。
赵桥刚接待完一位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和他的子女,就见那边严峻生到了——严峻生从许久以前就是人群中的发光体,想要不注意到他实在太难。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次那位齐萱齐小姐。
“她不在国内,无法出席婚礼。今早我接到她的电话让我代她同时明说声抱歉。”
严峻生颇为无奈地同他说。赵桥绕了几道弯子才反应过来“她”是指谁:严峻生的母亲,也是他母亲的旧交。
“无妨。”他微笑道:“其实你应该同她说。”
说着赵桥为他指了指自己的母亲身在何方。她在同梁莘的母亲交谈,二人脸上洋溢着相似的幸福笑容。
严峻生走前,颇具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只是他当时心中充满了其他事,并没有注意到严峻生这一眼里的许多情绪。
中午,婚礼准点开始。盛装打扮的梁莘甫一出场便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
梁莘由她的父亲一路护送,亲自送到了在另一边等待的赵时明身边。
赵时明牵起她的手,在悠扬的乐声中,二人缓缓穿过玫瑰与郁金香搭建的拱门,来到舞台的最高点。他们看起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也最快乐的人,将要在证婚人与所有在场宾客的祝福下结为夫妻。
台下,伴娘梁思阡挽着身为伴郎的赵桥的手臂。
“别动,让我靠一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迅速地做了个鬼脸。“这鞋子太可怕了,我觉得我随时会摔倒。”
见到她差不多有十公分的高跟鞋,赵桥心下悚然,不由在搀扶她时又用了几分力气。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带着你一起摔倒的。”
见到自己不会血溅当场,梁思阡也有了力气同他开玩笑。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身着雪白婚纱,妆容精致的梁莘与黑色结婚礼服的赵时明,被打扮成天使模样的小花童簇拥着,就像童话故事映照到了现实里一般。
“他们真的很配。”
“没有人说他们不配。”赵桥用同样的音量与她说:“你不会知道我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说得没错,他等这一天确实太久了。从他发现自己和常人的不同起,他就预想过无数次,这一幕真正发生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我知道啊。”梁思阡不解地反问他:“他们是五年前相识,四年前开始交往,前年订婚,今天终于修成正果,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你说得都对。”赵桥同她凝视着一处,“不对的是我。”
婚礼上的司仪由当地口碑不错的某位节目主持人担当,而证婚人则是他们父亲的某位至交。
司仪口齿清晰,极其懂得如何炒热现场气氛。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人身上时,他终于问出了今天最关键的几句话。
“赵时明先生,你愿意娶梁莘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赵时明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在心里想过了一万年。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赵桥已经听不太清楚,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的心跳得极快,快要从胸腔里挣脱。
不论他有多想控制自己,但在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他不愿意。
他一点也不愿意。
新人交换完戒指,又短暂而甜蜜地在对方嘴唇上留下一吻。
礼成以后,赵桥麻木地抬起手,随着其他人一同鼓掌。
“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哪里不对的梁思阡摇了摇他的手臂。
“可能是中暑了吧。”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梁思阡听起来是信了,连忙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再喝点饮料。
而他将自己那些卑劣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藏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拿到光天化日下来说。
他是个罪人。
他爱着自己的亲哥哥,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一直到今天,从未变过。
“怎么跑这来了?”
听声音,赵桥不必回头也知道来寻他的是谁。
同黯淡冷清的阳台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灯火辉煌的大厅那头。身着仿旗袍样式礼服裙的梁莘挽着同样仪表堂堂的赵时明在人群之间穿梭往来,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地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而他们亦是同样笑着回应,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里面太闷。”
他靠在栏杆上吸烟,影影绰绰的灯光给他的侧影扫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而烟头那一点红红的火光印在他的眼睛里。说着他伸出手松了松衬衣领口,露出锁骨让呼吸稍稍通畅一点。
站到他身边的严峻生将他细细端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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