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也平静地注视着他,还轻轻颔首当作是打招呼了。
这眉这眼,不是严峻生还是谁?
“怎么傻了?”听阿姨说他醒了,他母亲跟出来看到这一幕,似乎是对他的反应感到不满。“跟你严大哥打招呼啊?”
“严大哥好。”
那几天里已经习惯喊他严峻生的赵桥像是不习惯改口一样,话说出口就感到几分别扭。
严峻生似笑非笑地回了他。
“你好。”
因为赵桥父母的挽留,原本打算谈完正事就走的严峻生还是留下吃了晚饭。
餐桌上赵桥多少有点心不在焉。他这一天睡了太久,脑子里全是浆糊,几次走神都被他母亲逮了个正着。当他的目光又一次变得涣散起来,她终于忍不住搁下筷子满面担忧地望着他,似乎还想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阿桥,你很累吗?是不是病了?”
“不是,可能是睡太久了,调整下就好了。”
回过神来的赵桥随便找了个借口,可她还是半信半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的赵桥努力想要做出副精神十足的模样,却无意中对上了严峻生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神。他们的视线短暂地交错了一瞬,随后赵桥收回了目光,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者说没有那么多意外,他们本来就该是这般生疏的距离。
等到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赵桥上楼去收拾待会要带回去的东西。
他母亲跟上去就看到这样一幕。
“你不留下吗?”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赵桥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可能明天还有事,这里离公司又太远了。”
她知道他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干脆坐在椅子上看他简单地拿了几样东西装进行李箱里,有cd也有原版书。
“你们兄弟两个都这样,搬出去以后再回来一趟比登天还难。”
“我哥他们不回来看你吗?”
听她这么说,赵桥还是有点错愕的。在他的印象里,赵时明和父母的关系比他要好太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是我让他们别回来的。小莘这孩子有了,前三个月是危险期,能不折腾就不折腾,要看我跟你爸爸会去看他们。”
见幼子当真误会了什么,她连忙解释道。
“我要当叔叔了?”
赵桥很快捕捉到她那几句话中的关键信息,拎出来单独问了一遍。
他嗔怪地点点头,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与喜悦。
“是啊,还有八个月左右。”
赵桥凝视着她已然变白的头发。前几年她还会染发掩饰一下,这几年就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任凭岁月的痕迹留在上面。
“挺好的。”
她在离开前又坐了一会儿。过了会,有人推门进来,赵桥以为是母亲去而复返,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妈。
“阿桥。”
是他的父亲,赵桥猛地抬头。
他想不通今天为什么他们一起要找他聊天,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什么事吗,爸爸?”
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像是等待着审判的犯人一样。
“我一直不敢问你,你还在恨我和你妈妈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他的心中无比迷茫。发生过的那些事永远都不会被抹灭,但后来的补偿与温情又同样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恨不恨的。”
他听到自己从善如流地说着。而他的父亲像是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一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一种疲惫到极致的神色。
“都是我的错。”
赵桥很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但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过去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爱我们吗?说真话。”
“我……我不知道。”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辞,当然这并没有让他们谁真的感到好受一点。
等他收拾好东西下楼,发现严峻生还在客厅没走。看到他下来,严峻生站了起来,同沙发上的赵夫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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