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景华闷闷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接过她端来的药,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两三粒药丸,和着汤药一并服了下去。那人生得眉清目秀,即便不是天人之姿,看在眼里也实在让人舒服。夕景华半躺在床上顺了口气,那人笑嘻嘻道,“怎样,修大夫的药可是比宫里这些个庸医强多了?”
“他怎么总喜欢把这些庸才留在身边,这样下去大鹓不是危险了。”
那女子一双美目在夕景华的身上转了一转,最后掩住笑颜淡淡道,“你得意什么,昨夜里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以内力催发自己身体里的内伤,万一你真有个好歹,修大夫非唠叨死我不可。”
说着,她又似是动气地用手指点着夕景华的病恹恹的脑袋,夕景华也不避开她,反而是讨好地对她笑道,“好罢好罢,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与你先商量,修大夫那里,帮我先瞒一瞒……”
“你这个人啊,”
她无奈地摇摇头,用力把夕景华的手臂从锦被中拉出来,用两只手指按在他的脉上,原本这脉门乃是武林中人的禁忌,不过夕景华对她却是全然信任的。那人为他好了一会脉才长长舒了口气,“你呀,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昨夜里有多凶险你知道么,我顾忌着那庸医在不敢进来,看着他对你混乱扎针真是吓得我不轻。”
“昨夜突然听说他要去兰妃宫里,实在想不到什么法子让他不去,只好用装病这招。说来还真是奏效,否则白白便宜了那女人。”
夕景华笑得有些狡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点不寻常的红晕。他病得久了,脸上本不该带着血色,那女子担忧地看着他,忽而紧紧握住他的手,“答应我,别再做这种事了,你若想见他,我帮你把他骗来,绑来怎么样都好,就是别再拿自己冒险了。”
她说得这样郑重其事,夕景华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虽然是心机深沉,但毕竟才刚过弱冠之年,多少带着点少年心性。此际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夕景华都觉得面上发烫。
“不过你这么做,可是别有用意?早上你要我传出去的话我都传了……只怕这一天下来,你在大鹓宫中的名声就不那么好听了……”
夕景华听到这句话,面上的笑意更浓,那女子见着他笑得如此镇定便知道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于是对他便更是信服,只有她知道病床上这好像经不起一阵风吹的男子当初是如何坐上鬼门宗主一位,又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时间中将鬼门的势力暗中分布到西梁大鹓的官场深宫之中。今日他表面上看似被困大鹓,事实上只要他想离开,门外那些星罗棋布的暗卫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恐怕过不了多久云日慕就要来了,你且先下去吧,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那女子了然地点点头,刚欲转身离开,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笑吟吟地在夕景华的脸上轻轻一抚,夕景华正闭目养神冷不防被她‘轻薄’了一番,他红着脸瞪向那女子,而她却毫不在意道,“那日我见你扮成宫女大摇大摆地走出小楼,那些暗卫盯了你许久愣是没看出来,那衣服你穿得倒是服帖得很。果真是好一个沈腰莲步的美人儿,”
“风月轩,你可别太过分。”
那日假扮女人的事夕景华一次也不愿再回忆起,谁知她还拿来调侃他。夕景华气得一掌拍过去,风月轩身形一闪,轻飘飘地避开那虚晃的一掌,她身似青燕一般跃出数步之远,拍着自己的胸口蹙紧了秀眉,怪笑道,“宗主你此刻有病在身,还是不要动怒的好。不然气坏了身子,急得那皇帝频频跑来,宫里那些女人还不跟着吃飞醋。”说完,她一记飞身便消失在了窗外的树影中。
夕景华被她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心里寻思着这风月轩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哪日看到修大夫可得叫他好好整治整治。
和风月轩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夕景华倒也不觉得倦了,看看时辰还早,那云日慕应该不会大白天就往这小楼跑,于是他起身走到窗边,那窗下正对着凝碧宫,那宫里虽然久无人住,但打理得还算精心,一眼望去兰草如画,幽香暗出。夕景华就着这一窗的春景坐下,拿出一只碧绿的玉箫细细抚摩。
“小夕,我进来了。”
门外的人突然叫唤了一声,正望着窗外出神的夕景华手上不禁一抖,那只碧箫顺着桌沿直落下去,夕景华心头一慌,不禁叫了一声。云日慕正巧走到门口,看见那只箫几乎就要摔在地上,而此时夕景华突然出手。
他这一出手,快得连云日慕这等高手都几乎看不清。只见夕景华垂下的长袖轻轻抛出,已经接近落地的玉箫被他一手挽住,稳稳地抓在手里。云日慕乍然见到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夕景华已将那玉箫藏在怀里面上若无其事地朝他淡然一笑,
“你怎么来了?”
“小夕你……”
云日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急急忙忙走到夕景华面前,欲抓起他的手臂,夕景华脸色一变,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走到一边,“你白天来这里,恐怕不太好,以后……”
“你会武功?”
云日慕问得直白,夕景华见无法隐瞒,只好道,“怎么,谁说文士就不能练武?不会武功如何能陪安国侯上战场杀敌?还是你觉得我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夕景华的语气听上去不大好,云日慕看他敛紧了眉头,果然不敢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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