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九一动不敢动,他从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可以带给他这样的震撼。
红毛举起的刀缓缓放下,嘴边冷嘲更浓,却是一言不发迳自走了。
闻初九做梦都没想到红毛就这样离开,他连忙扶起老鼠等人。老鼠被砍了一刀,伤及大动脉,但闻初九却是背著他回到堂口。
他们这些人,即使是死,都不敢去医院。
龙哥看著那几个残兵损将,心疼得不行,忙问事情到底如何了?
闻初九抱头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这一夜动魄惊心。
老鼠死里逃生,龇牙咧嘴,“我被砍一刀後昏了过去……等我醒来,九哥把他们都干掉了!”
龙哥一拍闻初九的肩膀,“阿九,你真是条汉子!好样的!”
闻初九有苦难言,明明是红毛放过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红毛居然会半途退场。
事实的真相就这麽被埋没,但闻初九也不怎麽放在心上,毕竟他如愿以偿拿到那笔钱。
钱一到手,闻初九就兴冲冲跑到乐器行买钢琴,只是他一脸血的样子太吓人,差点被乐器行的工作人员赶出去。
他也想过,要是被龙哥知道红毛没死,这笔钱肯定是要收回去的,可是管不了这麽多了,他满脑子开心地想著,这份迟来的礼物终於能赶上小孩的生日。
闻初九还订了个蛋糕,通知小孩的班导师说,小孩今天生日,希望邀请同学们一起来家里玩。
只是挂了电话後,闻初九没回家,他怕吓到了小孩。他满脸血,浑身脏兮兮,在离家不远的那条巷子里蹲著,吸了一根烟。
他想起了红毛。
他始终忘不掉红毛那双凌厉的眼神,好像从地狱而来,带著满身的杀气。
他为什麽会放过自己?闻初九始终想不懂,他觉得自己和龙哥都低估了红毛,那个人才是真正属於黑道的。
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闻初九跺著脚,躲在屋檐下喷出一口白烟。
他想小孩应该看见钢琴了,还有巧克力蛋糕,他希望小孩能有一个难忘的生日。
生日蛋糕上,他拜托做蛋糕的师父写上“闻瑾瑜生日快乐”这七个字。小孩说他总是写错字,但瑾瑜这两字他练习了很久,这次一定不会写错了。
闻初九倚在一旁,缓缓睡了过去,当他醒来时看见外面下了好大的雨,雨点打落地面像散开的雾气,耳边是劈里啪啦的雨声,吵得他耳朵发麻。
可是这样大的雨,他却未淋湿分毫,真奇怪。
抬头,闻初九看见一把黑伞,还有身旁的小孩。
小孩撑著伞也不知站了多久,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明亮。
“你怎麽在这里?”小孩此刻应该在家中开派对才是。
小孩说,“我看见钢琴了。”
“嗯。”
“同学们都走了,我们回家吧。”小孩牵起他的手。
“这麽快?”
“我让他们先回家了。”小孩淡淡说。
“为什麽?”
“没有你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闻初九怔了怔,“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什麽大企业的员工,其实我是……”
“我知道,早就知道了。”小孩说。
闻初九有时回家一身血气,他的衣服都是小孩帮他洗的,心思细腻如小孩这样,其实早就知道了。
“你不生气?”闻初九问。
“为什麽要生气?有些事是不能自己选择的,只有接受。”
“你怎麽总是这麽老气横秋的。”闻初九捏著小孩的脸。
他总期望小孩会笑会哭会发脾气,可是小孩向来冷静自持,他真怀疑小孩体内是不是藏了一个大人的灵魂。
“我不小了!”小孩讨厌闻初九总是把他当小孩。
“哦,是不小了,今早已经正式成为男子汉了。”闻初九取笑著。
小孩忽地想起今早的白浊,他有些恨闻初九,昨晚为什麽要跑到他的梦里来。
闻初九觉得他的运气来得有些太快。
那件事之後红毛彻底消失,真如老鼠所说那般,红毛被他“端掉”了。
龙哥越来越赏识闻初九,而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现在道上没有人不认识闻初九的,出来混的人都尊称他一声,九爷。
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可闻初九也有烦心事,那就是小孩。
那架钢琴摆在本就不大的客厅里,也从来没听小孩弹奏过一曲,让他想装下高雅都不行。可他知道小孩会弹,这是一种直觉。
还有,他本以为小孩升国中後会搬去学校宿舍,不料小孩根本没有要搬出去住的想法,害他想带女人回家打炮都不行。
小孩太贼了,闻初九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小孩是一只猫,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就躲在墙角边悄悄观察他,让他如坐针毡。
事情来得很快,龙哥被暗杀,他和老婆方芳在泰国旅游,一不小心就出车祸了,当地警方验尸却发现龙哥体内有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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