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曲山中,朱煞被困于一个铜鼎内,高声呼叫:“师父,你放我出去,小书出事了,我得去找她。”铜鼎外的黑衣女子在绕圈,用一根小细枝沾着手中瓦罐里的水,沿着鼎壁挥洒,她不急不缓的答道:“你与她同是水年水月水日出生的水姑娘,她若丧命,不是正合你我之意吗?钱氏千金的生辰八字与你多有不合,轻则多病,重则血光,如此之躯岂是你理想的还阳之道,不如就借那来历不明的女子之体,还你朱煞之魂,也算是圆了你的还阳梦。”朱煞沉默了,许久后,她答道:“师父,小书是我的徒儿,也是你的徒孙,你忍心这样做?我做不到。事隔十六年,亲眼见到钱氏于钱府毙命,这段仇恨也就此了结。取其命者正是小书手中的剑,如此说来,小书对我……”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有恩是吗?恩是什么?你出来告诉我。”她把鼎口的黄符揭去,朱煞飞了出来。黑衣女子看着她道:“我与我娘相依为命,我生来贫苦,早年丧父,我娘为了替我筹备嫁妆,巴望着能让我嫁入一户富庶人家,她去替多少人接生。从小我觉得我娘与我爹相比,我娘更亲,她用她的双手去承接一个又一个新生命,而我爹一心钻研他的奇门遁术,贪图财物,只要有人出得起高价,什么法他不可施?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她不顾朱煞的惊讶,走了几步,继续说道:“你不必惊讶,救你之人是我娘。我与钱府有仇,此仇比你更深,我爹死于钱冢地宫,我娘虽从钱府逃出,但钱夫人还是买凶取了她的性命,临死前她让我保护你,助你还阳,替她报仇,我们有同一个仇人,为了不让你起疑,我始终用黑巾裹体,而你也一直把我当成了我娘。”朱煞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取下她的蒙面黑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黑衣女子笑道:“我本无心瞒你,钱氏已亡,我看你也已放下心中的仇恨,既不同道也不相谋,你我师父的缘份已尽,我不强留,你走吧。”朱煞踌躇着:“可是师父,我想请你救小书,依我区区亡魂,我如何能医好一个伤重至死的人。”黑衣女子转身道:“我说了,你我师父的缘份已尽,那是你的事儿,你走吧。”朱煞飘立在原处道:“你当真不愿帮我?”黑衣女子昂头笑道:“我帮你的还不够多吗?你又何尝愿意帮我?我本想让你借钱氏千金之体还阳,如此一来,钱府再无宁日。”朱煞难过的说道:“可你有所不知,思语不是钱氏之女,她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能取我孩儿之躯还阳?”黑衣女子举起单手挥了挥道:“走吧,妇人之仁。我再也帮不了你了,我隐居七曲,对钱府之事还是了如指掌的,我岂会不知钱思语出自你腹,我更知道我的包包徒儿方是钱氏所生,我倒要看看我的两个徒儿能在钱府里搅出什么风波来。只可惜,阴灵始终是阴灵,勿要多言,你还是走吧,包包才是我的希望。对了,你的煞玉已被我进献给了太后,若想还阳,朱煞两玉必须取回。”朱煞静立许久,才开口道:“用小书的话说,你戾气太重,守善者方能得超生。承蒙照顾,此情铭心,告辞。”朱煞言毕,飘离了七曲山,回头间发现有个小身影从小屋一角,飞快的隐没入树林,她暗自叹道:“不会是小书,小书不会出现在这里。”
冷月隐入积云,天空中不见了寒星的踪影,一场瓢泼大雨没来由的下了起来。乱葬岗上终年笼罩的薄雾,并未因为雨势之大而有减退,反而飘绕在雨水的夹缝中,使人眼前的一切更加朦胧不清。朱煞冒雨在乱葬岗中搜寻着潘小溪,终于在一块芦席的旁边发现了她的尸体。她飘近一看,轻唤一声:“小书。”以她的眼睛来看这个身体,没有魂魄的躯体,潘小溪已死去多时,她飘转着身体在雨幕中高喊道:“小书,你在哪里?”没有回应。朱煞在心里快速思索,人若初死,灵魂出窍,必会惊慌,小书在惊慌中会去了哪里?若是遇上黑白无常神君,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小书,我是朱煞,你在哪里?出来啊。”朱煞沿着乱葬岗一路高喊,四处寻找。
“放开我,锁这么的紧还让不让人喘气儿了?别拖,你们能不能斯文点儿?我自己能走,说吧,带我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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