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一直闭着眼睛的宋沫娘猛地睁开眼睛,“花烛,帮我给慧娘递个信儿。悄悄的,不要给人看见了。”她有些痛苦地抓着被褥,声音变得低不可闻,“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猫在后门许久的宋八代看着花烛给了守门的塞了些银子,打开门栓出去了。之前的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宋八代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只觉得恨铁不成钢。犹豫许久,他站起来向宋沫娘的院子走去。
守院子门口的小丫鬟正在嗑瓜子,一见到他吓得把手背在身后。
宋八代只当没看见,“二姨娘呢?”
小丫鬟露出惊慌的表情,“夫人请了二姨娘过去说话。三少爷,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下次……”
还没说完,宋八代已经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小丫鬟松了口气,吐吐舌头。待宋八代走远了,又掏出瓜子继续嗑起来。
宋沫娘很焦躁,花烛走了之后她越想越后怕,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竟有种想死了一了百了的冲动。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沫娘惊喜的表情尚未上脸,就被宋八代吓了一跳,“三弟,你来做什么?”想起什么,她笑了起来,笑容特别讽刺,“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麽?”
宋八代在她跟前的墩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二姐好本事,如今全鲤城都在责骂李家家风不正教女无方,可怜宋家女无辜受了拖累,我哪儿来的胆子敢来笑话二姐呢!”
“你……”宋沫娘惊疑不定。
宋八代见她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姐是觉得你比母亲高明,还是比祖母高明?人苏夫人更不是傻子,放着腰缠万贯的陆家嫡女不要,巴巴上赶着娶咱宋家嫁妆不过两万的庶女进门?”
“你住嘴!”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烛火,点燃宋沫娘内心长久以来的怨愤,她扑上去就要厮打宋八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死了姨娘的庶子,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啪”一声。
宋八代收回麻麻热热的手掌,神情平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我们是出身不好,这个谁都无法改变。但是我跟你有本质的不同,我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努力为自己和姨娘挣一份荣耀。你呢二姐,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富贵人家的好姑娘,生生把自己摔进泥潭里,甘愿去做人家的妾室?你去问问,谁不是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才去给人做妾的?”
“我甘于下贱,我愿意,碍着你了么?”宋沫娘双眼染上血色,神情疯癫。
宋八代真是给气乐了,“好,你愿意,谁也拦不了。可你想过生养你一场的姨娘没有?你就这么悄悄一顶轿子抬上门,你叫你姨娘后半辈子倚靠什么?依靠咱们母亲的仁慈麽?呵,这会子她还没反应过来,若她知道你如此算计她娘家,她不生吞活剥了你就是好的了。”
巨大的愧疚和谴责压在头顶,宋沫娘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地放声大哭。
宋八代撇过眼不忍看,放缓了声调,道:“你不是向来最羡慕大姐最痛恨自己庶出的身份麽?那你愿意将来你的子女,也承受跟你一样的痛苦么?”
宋沫娘茫然地抬起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门忽然响了三声。
宋沫娘眼神没有波动,门外的人等了片刻有些着急,悄悄推开门。宋八代转头,看到了面色惊慌的花烛。
“进来吧。”宋八代喊住她,截断她即将出口的谎言,“我都知道了,苏家姑娘的回话呢?你如实跟二姐说就行。”
花烛期期艾艾,显然被吓得不轻。
宋沫娘忽然抬起头,“你说。”
花烛还是头一回看见自家姑娘这样可怕的脸色,当下不敢隐瞒,“苏家说苏姑娘,回乡下外祖家探亲去了,归期未定。”
“哈哈哈,好一个归期未定……”宋沫娘俯在被褥里闷闷地笑着,态若癫痫。
宋八代挥退花烛,安静地看着宋沫娘。待到床上的人没了动静,宋八代这才走过去,拿起被子要往她身上盖,宋沫娘一把抓住他的手。
“三弟,我如今该怎么做?”满含哭腔的声音里意外地带着一丝坚毅。
很好,终于想通了。
宋八代松了口气,道:“如今家里做主的还是祖母,你去求求祖母,认个错,祖母不会不管你的。母亲那里,你该是比我清楚要如何做。”
宋沫娘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笑得比哭都难看,“那日慧娘跑来告诉我,因着陆家姑娘身子不好,眼看着快不行了,他们不得已想退亲。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欺瞒我……”
宋八代知道她心结难解,劝解道:“未必就是她骗你的。若是苏家有意造成她误解,又令她知道你对……以你们的情谊,她必定是乐意成全的。好了,我也该走了。”
“苏家?难怪了。”宋沫娘想起苏夫人某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往种种,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见她不再钻牛角尖,宋八代老怀安慰,起身打算离开。
宋沫娘看他小大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闷闷笑了一声,“三弟可一点都不似垂髫孩童。”
宋八代瞬间后背全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早慧。
宋沫娘倒没有再追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以后若是有我帮得上的,三弟只管开口。”
回到前院之后,宋八代终于冷静下来。某些时候他脑子一热便忘了分寸,该反省,反省。他足足写了十张大字,又抄了一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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