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望着电视机上停顿住的,八年前自己的那张还略显青涩的脸,眸中闪过了一道幽深的光,心中被一种陌生的情绪给攫住了。
他好像能够懂得,为什么安雅容会说,就算是顾若凡从未说出口,但是他们都知道,他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哥哥想的不得了了。
熟悉的半分没有改变的卧室,还有这个明显是定时每天播放的录像。
当初的情绪再度袭上心头,顾淮突然就觉得有点感动。
破天荒的,有点感动。
而顾若凡却是已经愣住了。
自从十二岁看到这个录像,这六年来,几乎是每一天晚上,他都是看着这个录像睡着的,每天听着顾淮留给自己的话,就当做他好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一样。
顾淮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声音低醇,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间。
还差七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十八岁生日快乐。”
顾淮眸色深沉,带了几分柔和,轻轻地笑了起来。
“哥哥很开心,在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成长了一个很优秀的大人。”
顾若凡赖在顾淮的身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流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抓起了顾淮的手跟自己十指相扣。
“哥,你看,这样握起来,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就不会再跟以前那样,一走就是八年了...”
听出了少年语气中的委屈,顾淮摇了摇头,怎么都十八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呢
正准备开口说话,顾若凡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松开顾淮的手,对着灯光细细查看。男人纤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掌关节处竟是有一个又一个粗糙厚大的茧子。
“这是怎么回事”
顾淮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没有回答,拍了拍顾若凡的头。
“很晚了,早点睡吧。”
听出顾淮言语中的疲惫,顾若凡点了点头,没有在继续追问,闭上了眼睛。
顾淮却是在看着少年闭上眼睛安静睡觉了之后,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看着上面厚实粗糙的茧,眸色幽深,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海。
他又如何能够告诉他,这些痕迹,是他拿枪留下来的痕迹。
他这双手上,沾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黑暗中,男人黑眸灼灼,看不清楚情绪。
清晨。
顾淮在顾若凡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去了顾氏。
“阿淮,你终于回来了!”何然穿着质地不凡的西装,领带笔挺,但是却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推开顾淮办公室的门就开始哭诉。
天知道这几年他一个小小的总裁助理究竟是怎么在满是顾家股东的虎口里面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活下来的啊,说起来简直就是一把辛酸泪啊。
如今顾淮终于回来了,他也总算是可以轻松点了,怎么可能不诉苦,最起码跟顾淮讲一讲,说不定年底加点年终奖呢
面对何然哭丧着脸的样子,顾淮微微地蹙了眉,抬起头来,视线如同尖刀一般地扫过自己这个发小,一大早的就吵吵吵的,吵他脑袋都觉得发疼。
“说完了”
“没有啊,你接着听我说撒。”何然挥了挥手,接着吐沫纷飞,正说得兴起,却接触到了顾淮的视线,瞬间噤声。
脊背发凉。
强笑出声,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其实没那么夸...张...”
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何然缓缓地后退,关门,退出去。
“何助理早上好。”
何然神色一凛,迅速切换成精英模式,笑容得体的冲外面的秘书打了个招呼,迈开长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妈的,被顾淮昨天的温和给欺骗了有没有!明明一点都没有变温和啊有没有!明明变得更可怕了有没有!”
没过多久,顾淮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短暂而有节奏的三声。
抬起手放下手中的文件,顾淮声音平淡。
“进来。”
黎昕依旧是昨天的那身打扮,西装笔挺,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中拿着两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放下吧。”顾淮轻轻点头,示意黎昕将手中的文件放下。
黎昕也不多问,放下之后微微躬了身,眼中闪过一丝恭敬,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顾淮方才将视线转移到桌上放着的牛皮纸袋上。
一份王纸鸢,一份顾若凡。
黎昕做事的效率他向来放心,既然已经整理好送过来,那么这里面记录的,就一定会是最详细的,最完整的,这八年来两个人的全部生活。
沉吟片刻,顾淮还是伸出手拿起了记录着顾若凡的文件。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顾淮的视线却一直停顿在手中的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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