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大一小相似的眉眼互看好一会儿。都不会累的。
太子开始几日还害怕,被盯的久了眼里就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每日皇帝走了,他那么小小的人都要好奶娘哄久才能缓过来。才三岁的小娃娃,咱们太子每日里都开始有心事,睡不着觉了。
好在日子久了,小小的太子慢慢的琢磨着父皇盯着他的眼神,其实也是有一丢丢的不同的。
明明都是看着他,其实只有很小一部分时间是真的在看他,其他绝大多数时间,对面威严的皇帝都是在发呆。
于是小太子发现了司徒祺的习惯以后,这日子也就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经常是司徒祺来了,坐在软榻的一侧喝喝茶,盯着软榻另一边的太子看看。偶尔说上一句:“你玩你的,别哭就成。”太子这时候就只要看看对面的那尊大菩萨,然后低着头随便拿个什么玩具玩会儿,没弄出什么声响,保管没一会儿,父皇的目光就散掉了。
有时候太子会偷偷的打量一下自己从小就怕的那个人。这人发呆的时候,还是皱着眉头的,明明离自己坐的那么近,好像远远的一点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
不像一一,有时候离的老远,但是只要一一对着他一笑,心里就会暖暖的很舒服。哪里像面前杵着的人,没表情还别说,发起呆来就一副苦瓜脸,还可怜兮兮的……
那日午后一觉醒来,嬷嬷就把太子收拾好,看那架势就知道父皇在外面了。
没多久,就又是一个大人在发呆,一个小人儿坐在边上抱着个小玉碗安静的一颗一颗的吃着葡萄仁。
太子挺喜欢吃葡萄,夏天的时候什么水果都不爱吃就是盯着葡萄吃。夏日里是蔚一请了宫外的手艺师傅,把葡萄挑着好的晾晒了一部分,就等着时节过了,太子还能吃到酸酸甜甜的葡萄干。
现在太子吃的就是那时候蔚一让人准备的。
太子正吃着葡萄想着最亲爱的一一呢,突然碗里多了一只大手,然后,里面一大半的葡萄干都被大手给抓去了。
“蔚一让人给你做的?”司徒祺塞了一颗进嘴里,皱了皱眉,那葡萄认酸酸甜甜的,果然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口味。
“嗯,一一特地让人做给我吃的。”太子小声的回答着。但是把那个“我”字,说的有点响。他的意思是:这是本太子独有的,不管你是皇帝还是谁都不能随便吃我的东西呀。
“真不知道你个黄毛小儿有哪里好……”司徒祺又塞了几颗进嘴里,尝了尝,腾出手臂伸的老长,跨过桌子摸了摸太子的脑袋。
太子一抬头,父皇的脸上表情挺陌生的,好像在笑,但是明显的有嫌弃。反正不是那副苦瓜脸了
……
丞相府里,此时死寂一片。
入了冬了,偌大的府邸像是灰蒙蒙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蔚一的丞相府那日被宫里来的人里里外外被搬了个空,连仆人管家都被一个个的拉出去问话。
蔚一回了府就一直发着热,烧了好几日身子刚缓了过来,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咳嗽了起来。等蔚一身子好些了,就把府里的下人丫鬟们都分了银两遣散了。主子出了事情没有必要拉着下人们一起受罪,他们都平安的从宫里回来,皇帝怎么看也是手下留情的。
蔚一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妹妹长青。好在这些年蔚一早就给妹妹早寻好些出路。弹劾那日早朝前,就脱了人把消息送去了丞相府里,管家知道轻重,尽管小姐万般不肯留哥哥一人面对颓势,可还是被管家送去了远郊的一处私宅里,长青的身上有蔚一从司徒祺早些年赏的特赦令。太尉他们的目标只是他蔚一,长青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见过青儿的外人也不多。蔚一是半月后管家一人回来,告知了已经把妹妹安排妥当,心中的最大的那块石头这才终于落地了。
但是他身上病突然加重了,也就一病不起。
宫里的太医每日都来。
也每日的熬好了药端来给丞相。
蔚一只是每日每日的仰头喝下,待人走了,便把药悉数都吐了出来。
身子一日坏过一日,太医也束手无策。蔚一却心中暗喜着,偷偷的期待自己的生命的终结。
这年年,每次累了或是情绪大波动,也就会陆陆续续的咳嗽,这一咳就要数月才会好,平日里吃的药剂量也是越来越重,越来越苦……这些年特别有效的药方,是出自言望温玉之手,如今蔚一停了那药,这身子虚弱的速度,让他觉得挺欣慰的。
哀,莫大于心死。
过了那个中秋,蔚一已经二十有八,还未到而立之年,却是内里,早已垂垂老矣……
被囚困在丞相府中的日子,是过去的二十多年来他过的最平静也最安逸的。
也只有在晚上心中有些波澜。蔚一会裹个大毯子,去廊上,看看月亮。
一样的月光,照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想着也会照在他最心爱那对父子的大殿外,也会照在最亲爱的小妹身旁……
天涯,也能共此时的。
这些年,蔚一一直站在司徒祺的身后,想帮他挡挡坐拥了那万里江山后的无边的寂寞。
或许是挡的久了,他就变成了那个最最寂寞也最最胆小的人。
路是他自己选的。走到现在这一步,无论周围的风景是萧瑟还是繁华,蔚一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一分。
曾经偷偷的想过,也执拗的相信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却是世间最美不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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