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大侠饶命啊,大侠,是这两个小子偷了我们少主的东西,小的们只是奉命追回少主的东西而已。”
“是啊,大侠,这两个小贼手脚不干净,大侠可千万不要受了他们的蒙骗啊!!”
“说谎!!你们说谎!我和小雨才不是小贼,我们没有偷东西!明明就是你们想要抢《空冥决》!”
小穆玄英气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何有如此可憎之人。能够为了一卷不属于他们的书稿而百般为难他们两个孩子,又在之后百般抵赖,满口胡言。
紫源山上,一众激浪庄、烈焰庄和凤翔赌庄的打手们趴在地上,胸口肋骨的疼痛根本令他们爬不起来。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是处理两个没有半点身份背景的小乞儿竟会横生如此多枝节。
这两个武功高得不像话的年轻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个什么大侠的就这么闲,连芝麻大点的小事也要管一管?!
为首的那个激浪庄打手身体瑟瑟发抖,如有实质的杀意就笼罩在他身上,如刀如剑,他半点逃脱或是搏命的心思都不敢生,兀自大力地磕着头,嘴上告着饶,但他心中却涌动着恶意。
大侠如何,武功再高又如何。等他们回到山庄里,定要让这两个小子付出血的代价。
他一面想象着这两人日后的惨状,一面小心翼翼地窥探他们的表情。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人的面上时,他顿时像是被刺到了一般,忙不迭地低下头告饶,不敢再看。
玄衣白发的那个,容颜极盛,气势更是凛然,身上的杀意几成了实质。而白衣黑发的那个,相貌温润俊美,瞧上去像是好脾气的,但此刻唇紧紧抿着,眼中盛着怒意,惊人的气势丝毫不逊身侧之人。
远一些的树林边上,陆依冉蹲在树下,兜帽拉起,默默地将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不,激浪庄那些人愣是没有发现,其实坏了他们好事的是三个人,只是可怜的陆大侠存在感太低而没有注意到而已。
陆依冉搔了搔下巴,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仍在满嘴跑火车,将脏水往那两个小少年身上倒的炮灰们。
若是换做初入江湖的小年轻,没准儿还真会被这些人声情并茂的哭诉打动。但问题是,在你们面前的这两个,一个虽然失忆,却是实打实的杀伐果断,废话太多小心被一巴掌抽过去。而另一个,虽然脾气挺好,但想来他绝不会忘记你们这些人是如何逼迫他们,最终害得他跳崖以保护兄长的。
陆依冉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鱼干,往嘴里一塞。
说起来,这个游戏世界做得当真不错,触觉、味觉百分百真实。这小鱼干的味道,可比营养剂的味道好太多了。
此刻,穆玄英面上是真切的怒意。这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简直……简直……
穆玄英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下意识就摸上了身后的巨阙。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他身侧的莫雨猛地甩袖,无形的劲气猛地将那些人掀飞出去。偌大的力道震得他们胸口剧痛,口中鲜血直喷,远远地落在树林前。
莫雨看了一眼穆玄英,缓和了声音,慢慢道:“区区跳梁小丑罢了,何劳毛毛动手,交给雨哥便是。”
那些人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不再动弹了。
他能够为了穆玄英不动杀机,自然也有本事在挥袖间收割他人的性命。
穆玄英没有说话,只死死咬住唇。
他想说,这些人怎么能如此信口胡诌,明明就是他们觊觎《空冥决》,故而苦苦相逼。
他想说,他曾经想要保护一次莫雨哥哥,于是攥着《空冥决》自紫源山上一跃而下,经脉尽断,苦痛难熬,可只要想起他保护了莫雨哥哥,仿佛再多的痛苦都甘之如饴。
他还想说,虽然他不曾后悔,却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不曾有着紫源山上的一幕,那么,他们会不会一直不曾分开。或是,他不会是浩气盟的穆玄英,莫雨哥哥也不是恶人谷的莫雨,他们只会是连一些激浪庄打手都打不过的普通人。更或许,他们会因为体内各自的病症早早离世。
但只要想到,他们会一直一直相依为命,不曾兵戎相见,他便止不住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可如今,穆玄英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雨哥早已不记得他们当初经历的种种。
记不得,当初稻香村时,他曾经抢走了他的布娃娃,他的肉包子,还挥拳头打他的恶劣;也记不得,稻香村覆灭的那一日,他背着他逃命,跑得鞋子都丢了,无数次摔倒在地上,却始终不曾将他扔下。
也记不得,那十年在江湖上流浪,他像是一只小狼,明明爪牙不利,却仍是死命地护着他,于寒夜中紧紧依偎,相依为命。
更记不得,他们曾在陌生的世界中彼此依偎,许下相守的誓言。
他曾说,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够继续活着,但他却是他的命。即使有朝一日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总是舍不得他一个人寂寞。
穆玄英也是如此。
他也总是,舍不得莫雨一个人。
会爱上莫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在安史之乱之后,原本浩气盟中只有一些姑娘是暗暗思慕,到了后期,那些爱慕已然再明显不过。
说他想得太多很好,不自信也罢,穆玄英却始终觉得,莫雨最终接纳了他,与他们十数年来一同经历的过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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