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做为朝廷三大毒瘤中仅仅比我稍小些的一只瘤,并非浪得虚名。单看他的儿子云毓,不过二十二三的年纪,在朝中已身兼大小三四个官职,御史大夫便是其中之一。这个崭新的小御史,估计年纪比他要大上数岁,却只能对他毕恭毕敬,任凭他拖着前来拜会我。
云毓一本正经地向我道:“贺御史乃极难得之人才,只是尚年少,资历还浅,还望怀王殿下日后多多关照。”
又侧首向规矩得如同一块棺材板子一样的贺小御史笑吟吟道:“怀王殿下,你该知道的,不但是圣上的皇叔,还是皇叔中圣上最亲的一位。”
这话我这么多年来已经听木了,便随着向小御史报以亲切的微笑。
不过是一次极平常的拜会,本当如此。
直到本王的王妃冲来之前。
我的另一位堂侄,寿王世子启礼曾说我,皇叔你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无论何时遇到何事,总觉得天下所有的理全在你那边,什么都是旁人的错,你冤枉的不行,这个毛病实在很愁人。
我一直觉得他的话不对,我很冤。我一向时常自省,遇事都是先找自己的错,但因为真的一般都找不到,这才去别人身上找错。
就像此时,我看着王妃她,仍然在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事,让她做出如此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我自省片刻,发现没有什么过错。
王妃自从嫁进我怀王府,这么几年来我敬着她,供着她,她要金的,我绝对不给她银的,她要穿绸子,我绝对不让她穿缎子。
我一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二从没纳过小。
可是为何——
王妃脊背笔直,昂首挺胸地道:“王爷,我有了!当然不是你的种!”
厅中一片寂寂。
贺御史的脸惊得灰白,云毓哧地一笑。
王妃一侧身,指向前厅往内室去的小门边一个捆成粽子的身影:“我不怕告诉王爷,我肚里的这个孩子,是我和他的!”
贺御史惨淡着脸色,颤抖僵直着起身想走,云毓将他的袖子一压,让他坐下,自己继续笑吟吟地看。
王妃泪流满面地望着我,厉声道:“我今日就是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说出来!王爷打算拿我怎么样?!”她盯着我,目光如刀,“我要告诉你!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全是王爷你!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今天!我宁愿死,也不能这样忍下去!我拼得一死,也要让你颜面全无!”
她双目赤红,充满了要将我削骨噬肉的恨意:“王爷,你此时,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敢斥责我,不敢叫人把我拖下去?!!因为你没这个胆!!因为你欠我!!”
我听见吱的一声,似乎是云毓润了一口茶,捧着杯子继续观之,目光中颇为兴致勃勃。
王妃向前一步,狠狠地盯着我:“因为——你怕天下人知道,怀王承浚是个床笫无能的断袖!!”
千古最丢脸事,今日出在我怀王府。
茶杯触着桌面,咯地一响,云毓的声音道:“王妃,我这个外人说句公道话。床笫无能之事,却是你诬陷了。怀王殿下与我等,曾去过不少次花街柳巷,他虽好些男风,但我同旁人还有那些个倌儿姐儿们都能作证,怀王殿下于床第之事,颇有所成,绝无不擅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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