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萧玄珏抬起头来对上云衍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方才的寒冰已经解冻,露出些温润来了,他怔了下,道:“方才不是已经喝过粥了么?”
“我饿了,想吃东西。”云衍又说了一遍,水润的明眸巴巴望着萧玄珏加上他苍白的脸色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萧玄珏心中一软,只得道:“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
云衍偏头远远向桌子上望了一眼,见到桌上有七八样小菜都是比较对自己胃口的,再看萧玄珏仅有的两只手,便对他能不能将菜都端来表示怀疑,索性一掀被角起身下床要自己去桌边吃。
见他要下床,萧玄珏道:“你这是……”
“我自己来,你一下一下端要到什么时候?我还是…呃啊!”脚刚落地,云衍还未站起身却先跌坐在地上,他挣扎着要起身,可是双腿却丝毫使不上力气,“我的腿…?”他抬头去看萧玄珏。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腿痛?”萧玄珏不答反问,他俯身将云衍抱起来,又扯过披风为他披上才将人抱到桌前坐下。
云衍愣了下轻轻点头,“天气突变时的确会有一些刺痛感。”
想起自己身上的寒毒,而且在水牢时自己的双腿已经无力只有凭借水的浮力才能勉强站住,进而勒死孙非然投下水牢的其他人饮血充饥,他现在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
许是当年要被冻死的恐惧激发了他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那几日,他每日都潜伏在水里与老鼠水蛇为伍,等待着有人从潭边经过,然后趁其不备将人勒死。
“你怎么了?”发觉云衍的失神,萧玄珏有些担心。云衍醒来后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很反常,萧玄珏认为对方如果大吵大闹一顿还好,如此安静却不合情理。他拉了拉凳子向云衍坐近几分,为他按摩着双腿,道:“没事,我问过王太医了,他说你这只是一时的堵塞经络,多活动活动会好的。”
“嗯。”云衍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片竹笋放入扣住轻轻咀嚼,没几下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云衍,“萧玄珏微微皱眉,按住对方要去夹菜的手,认真道:“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云衍一口否决,眼神淡淡落在菜肴上,抽回手去夹菜。
“行之。”
执筷的动作顿了一下,云衍没有去看萧玄珏,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嗯。”萧玄珏应了声,真到了相认的这一刻,他内心突然变得无比平静,“我看到你写的《清平乐》,才想到你就是他。”
“他?”云衍重复了一遍,轻笑一声:“我是他?你潜意识里还是没将现在的我和当初那个任你欺辱的团子结合在一起。”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萧玄珏忙解释:“我知道你们是同一人,但是这与我对你的感情没关系!曾经我捉弄你,欺侮你,后来你…我为此后悔过,自责过…”
“现在呢?”云衍转过头问道。
“现在,我爱你。不是因为自责,也不是赎罪。在还不知道你是云行之之前我就爱上你了,在知道你是他时,我只庆幸,还好当年你没事,我们还能重逢。”萧玄珏认真道。
云衍定定望着萧玄珏,淡色的唇瓣轻抿着,不发一言。一口闷气上涌,顶得他再次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萧玄珏忙为他倒了杯润肺的薄荷茶递过来,接过茶,云衍小口啜了下才道:“你这次较之以往,倒像变了个人。”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爱怎么奚落就怎么奚落罢。”萧玄珏偏偏头,闷声道:“真不解气,打我一顿也行。”
“打你?我还想省些力气多活几天呢。”云衍似漫不经心道,却准确无误地戳中了萧玄珏一直忌怕的东西。
“不许你胡说!”萧玄珏的声音高了几度,“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呵呵…咳…”放下杯盏,云衍低咳着轻笑一声,抬手抚上萧玄珏满是淡青色胡茬的下巴,道:“我是说,你蓄起胡子,倒像变了个人儿。”
萧玄珏愣了下,才想到自从云衍昏迷后,自己一直忙着照顾他,确实忘记了刮胡子洁面,不禁有些羞赫。他干笑几声,道:“呵呵,你吃完了吗?你昏迷多日第一次吃硬的食物,不宜吃太多,我抱你回床上歇息罢。”
“嗯。”云衍点点头,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萧玄珏俯身将云衍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扯过被子给他盖上,才坐在床边摸出一盒药膏。拉过云衍的右手,他将药膏涂了些在上面,轻轻按摩。
“你这是…”
“你不是嫌弃这块疤么?我看着它也碍眼,所以趁你睡觉的这几日,已经为你除的差不多了。估计今日过后,你的手就可以恢复以前的光洁漂亮了。”萧玄珏抬头对着云衍笑道。
感觉微凉的药膏随着对方轻柔地动作一点点在手背化开,云衍心中微动,偏过头闷声道:“又不是女人,我什么时候说嫌弃它了。”
萧玄珏笑笑没说话,只细心将药膏涂抹均匀了才重新将云衍的手放回被子里。
“你再睡会儿罢,”收起药膏,萧玄珏为云衍压实被子,“刚醒来,你身体还很虚。”
“你呢?”云衍望着萧玄珏,一双狭长的眸子闪着微光。
萧玄珏缓声道:“我…我去书房,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说着他便起身要走,不料眼前一黑重新跌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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