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卫、李俊,各领一队缇骑,巡逻东西,即时出发。”
“是!”言罢也高扬马鞭,各司其职。
尉迟真金待众人分道扬镳,才往门内一瞥,正正迎上背手立于门边的狄仁杰的目光。
狄仁杰今日身着一袭玄色官服,隐在门后阴影处与尉迟真金遥遥相望。见那人官帽下茜色荧荧,神色复杂,便露出个宽慰明了的笑容,好让他放心起行。哪料尉迟见了他的笑容,不笑反怒,离远都能听见那声不满的冷哼。狄仁杰稍稍愕然,才迈了一步,那人已夹了马肚,徒留一串马蹄印子和飞扬的沙尘。
“狄仁杰,大人为何恁早离寺?”沙陀一脸惺忪,挎着医箱徐徐踱来。
狄仁杰反握在背后的手掌紧了又松,侧过身,一半面目便隐在阴影处,脸上却是轻松的表情:“昨晚白纱楼事变,大人唯恐嫌凶再生事端,吩咐寺丞各率一队人马加紧巡城,自己则独自前往明德门把守。”
沙陀了然般点点头,忽地一转眼眸,凑近狄仁杰低声问:“那咱俩呢?大人可有吩咐?昨晚临别前你说今早有要事与我说,又是何事?”
狄仁杰想起这茬,脸上神色一换,笑得诡谲:“沙陀,你用过早饭了?”
沙陀未料得他转变得如此迅速,只愣愣点头道:“用过才来寻你的。”
狄仁杰抚掌一笑道:“甚好。”
沙陀被狄仁杰那道笑容唬得表情一僵,只觉这三月的日头里忽地吹起阵阵寒风,冷得他不由抱肩打了一哆嗦。
晌午方至,街上正是人声鼎沸之时。
难得有处幽静的地方,却素缟飘飘,细看之下才知原来是那才没了主的方府。想往日这鸿胪寺卿乃朝中一员重臣,专典外邦之贡品,亦掌蕃邦之礼仪,这方渐深谙为官之道,不论是朝中抑或这长安城皆混得风生水起,这方府亦是风光一时,各方遣来打点之人几乎要踏破这方府的门槛。哪料如今方渐一死,就似那树倒猢狲散,好好一个门庭若市的地方倒成了门可罗雀的荒凉之地。
要说此处静得鸦雀无声,倒也不尽然,若侧耳细听,竟也听得声声啜泣。
那厚重大门被方府家丁拉开,那嘤嘤哭声便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们且拿着这两月工钱再寻个下家吧。”方府管家一脸愁苦,无力朝被撵出家门的几个下人挥挥手,也不管那几人个个哭成泪人,转身便要往回走去。
“叮铃~叮铃~”兀地传来一阵清脆铃铛声吸引了众人,那要回府的迈开脚了也踱了回来,这哭的也停了啜泣,个个都望着声响传来之处。
“虎穴龙潭,乌烟瘴气,大凶,大凶啊!”只见来人一袭紫色戒衣,发髻以一祥云黄桃木发簪束起,脸上皱纹纵横,干瘪无神,腰间挂一巴掌大小的罗盘,脚踏一双十方鞋,捋着麻花的山羊胡徐徐踱来,虽长相不佳,但胜在神情自若,倒有几分道风仙骨的意味。他身后跟一身着青色德罗,头戴冠巾的高大青年,生得倒也俊俏,就是眼神畏缩,断不如身前人老道,只背了个掌了面写着“玄”字小旗的竹箱,急急跟在其后。
“哎,可惜,可惜啊!”那老道在众人面前站定,但并不看人,只抬头,一脸惋惜地看着那写着“方府”的匾子。他知众人齐刷刷瞧着自己,便摇头晃脑道:“难得是个可以否极泰来的风水宝地,可惜……浪费,着实浪费。”说罢,抬脚就走。
方府管家听他碎语几句,若有所思,心中一动便赶上前去把人叫住了:“这位道长,且慢。”
那老道捋了捋胡子,停了步子回头望他。
管家笑得虚伪,若有所求道:“冒昧叫住道长。实为不才对这茅山之术与道家看宅子定穴之法亦略有研究。方才听道长说甚否极泰来,想说难得有缘遇见,便想与道长讨个说法。”
那老道闻言嗤笑一声,模棱两可道:“这否极泰来,便就是那否极泰来罢了。”
管家眼珠子一转,往后一退,恭敬一请:“若道长不嫌茶粗,可否到府内详谈?”
那老道犹豫再三,最终一捋花白胡子,叹道:“哎,今日叫你遇上我,倒是你的造化。救人于水火之中,依是善事一件,我且与你进去一趟吧。”回头又招呼上身后青年:“徒儿,你在此处等等为师吧。”
门前闹了这么一出,先前那被人撵出来的下人便留了一阵。可如今人一进府,他们这些被革的,还是得背着包袱走。
原来这道家师徒便是那狄仁杰与沙陀易的容假扮的,为的便是能从这方府的下人嘴里再撬出点线索。如今他们一个装作老道装神弄鬼深入方府,一个装作出入道门的青衣门生,将方才被撵出方府的下人堵到了角落。
要说两人为何要大白天的易容再来方府,这倒要归因于当初狄仁杰与尉迟真金首次来这方府查探之时于方渐公房外听得的闲言闲语:除却方渐有份私吞贡品之外,这方府,定还有不得为外人道的秘密。
狄仁杰算准方府定会因为方渐死于非命而削减府中人手,便心生此计。
原先两人可以按照预定计划分头行事,如今狄仁杰顺利进入方府,可家丁把门一关,里头情况未知,倒急坏了门外的沙陀——被撵的全是妙龄的丫鬟,如今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沙陀将一众丫鬟拦下,又慌忙的侧过身去,含糊道:“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是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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