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古东平似乎听到了蝉的叫声,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身体里的源力并不能运行,只有意识可以活动,但是在寂灭空间中能够活动的意识,到不如没有意识。
古东平想要让自己闭上双眼,不去思考,以此来麻痹自己。
他相信自己出现在这里,与柳荣观脱不了关系。他不知道柳荣观变成了黄泉。但是有黄泉神器在手,出现一切奇诡的东西,也不显得奇怪。
古东平也知道自己很是危险,在别人的主场,对手还掌握着神器。只是越是危险他越要冷静下来,如此他才能有更多思考变化存在的可能。
寂灭中让自己冷静,就像是在思绪错乱时想要理清头绪一样,对自身都是一种沉重负荷。
突然之间,古东平感到了一种寒气从他心头向他的四肢涌去,只是他根本没有身体的感知,又怎么会有寒气升腾?
似乎是黑暗的恐惧笼罩住了他,他看到自己回到了上一世自己的身体中,看到了那个面对刺杀软弱的自己,一蹶不振,碌碌无为。就在那几年,古家在东陆大战中折戬沉沙,损失大半有生力量。之后古家遭遇内斗,东路洗牌。然后是天地大变,再然后父亲挑起了古家大梁。父亲战死......母亲病死......小妹自杀......最后,他挑起了古家的大梁。
只是那时的古家已经破败不堪,他也不过是在凝聚家族之力才晋升的无极境界,处处游走在各大势力的边缘,对仇敌称兄道弟,虚与委蛇,直到......直到岁月婉转,似乎重生。
时至今日,这并没有让他再有多少悔恨。软弱是因为年轻,还有什么比仇恨无知时的自己更让自己显得懦弱呢?这只是让他更加领会了命运的无常,更加珍惜自己所有的一切。
前世他并非什么天才,却在长期的压抑中学会了欺软怕硬。对于可以博弈的,可以碾压的他并没有多少宽恕,能够给予死亡的他从未给过原谅;对于那些实力强悍的,他从来不因为自己低头服软为耻。
耻辱这种东西,当这具少年身体与垂老的思维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在了角落里。但是他依然会因为鬣狗愤怒,会因为小妹而苦笑,会因为兄弟背叛心痛,也会因为那些大人物加在身的耻辱而仇恨。
当然,更多的是实力带来的无尽荣誉,强悍天赋带来的诸多特权,还有东陆身世所给他的一切....只是退去所有。在午夜,在寂灭,在黑暗中,当这些记忆不断捶打,锻造,乃至肆虐他的身心,他不仅要问,我的所持,所拥究竟是什么?
是重生的远见卓识,其实顶尖势力未必不能看到这世界的变化;是我所拥有的天赋能力,但是我所拥有的天赋只不过是远见对自己的馈赠,相比那些真的逆天者他还是不如;难道凭借家世?只是随着接触的战斗层次越高,出了东陆,古家很少能够给他帮助
黑暗与寂灭吞噬了古东平,在这场不是力量而是境界的比拼中他无疑弱小的很,也许是一秒,也许是无数年,当意识越来越浑浊,当他的思绪越来越杂乱,怀疑与自我否定不断涌上心头,如决堤的大坝,如排山倒海覆水难收的天地大势,也在这时更为恐怖的力量出现了。
外面的黄泉在此刻收起了自己的感知,当那道气息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似乎那是蛇蝎,也是魔鬼,总之是他避之不及的东西。
那是一道人影,一个看不清面目,却又让你无法忘记的人。
他立在寂灭虚空中,才发现那并不是寂寞虚空,而是无数潮汐的入口,也是周天漩涡的中心。只不过潮汐中是无数峥嵘的人影,或是支离破碎的身影,漩涡则是恐怖的空间乱流结合无尽的虚空风暴。
古东平的意识感受到那道气机,也许那只是遥远时刻的一丝垂落残留。
但是模糊而混乱,乃至快要失去自我的意识,并没有从那道衰落的意识中感受到衰落。这是模糊的概念,有些自相矛盾,却真实如此。
因为那道气机只有一往无前,只有霸道绝伦,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似乎他便是世间某个极端的极点的集合,那是一个即使弱小也能让天地为之色变的极致气机。
气机降临,时空分布,寂灭消退,古东平感觉已经混乱,虽然他连自己忘了,但当一切进行到现在,他也知道了自己难以幸免的事实,似乎有悲哀孕育在其中。
只是那道气机并没有碾碎他,而是让他身体感知重新出现,一种温暖的感觉出现,他还是无法睁开双眼,却在冥冥中勾动了身体龙象功的力量,于是那股气机更为“温和”了。
只是温和只是相对而言,那道气机依然霸道。
本来不应该让他听到的一段对话在这时闯入他的耳朵里,那是两个人以某种难以窥探的方式进行的对话。
意思大概如下:
“霸王,我是输了,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
“让你交出鬼府职权你愿意了?”
“我是圣府至圣,成道之基在此,如何交出。”
“自削修为即可。”
“我是天地所钟,生而做圣,定元柱乾定三元中有我之名,如何消去?”
“消不去那你就去死吧!”
“笑话!你真要躺这一趟浑水,霸王你不是天地所生,一生功业惊天地泣鬼神,武祖与圣女也不过是借你之手,锤灭圣府,让你承受这无边因果......”那道意念再也无法掩饰慌乱,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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