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卓脑中纷乱,却想不出个主意,一时竟有惶惶之感。他又想着自己在外时间太久,恐被人发觉,只能咬牙先退了回去再做打算。
牵扯到私盐,崔世卓总算不是太糊涂,打算拼着得罪二皇子也要抽身,他可没有多余的脑袋掺合这种事。
而在杭州城的另一处,崔容和杨进对着黑衣骑回禀的结果惊愕不已——他们谁也没想到私盐案竟然会牵扯到崔世卓!
据黑衣骑的报告,他们在知春巷尾那间宅子蹲守一整个日夜,居然看见了之前遍寻不到的崔世卓,且看样子他是常住在内的。
而当夜朱管事进了潮鸣巷的宅子后,没过多久就出现在知春巷的宅子里,想来两个宅子间十有八九有密道相通。
知春巷附近的住户都说这宅子被某个大商人用作仓库,每隔一段日子就有人将货物运走,不过货物是什么,却没人说得清。
“根据属下的调查,这些货物的确是盐。”那名黑衣骑说着,捧上一样东西。
崔容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只空麻袋。
他目光微凝,转瞬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将那麻袋拿在手中抖了抖,有细细的颗粒窸窸窣窣掉在桌上。
崔容拈了一粒仔细看,甚至放入口中尝了尝,确实是食盐无误。
黑衣骑接着解释,货物被运到东码头的朱家货船上后,这些空麻袋就被丢在一旁,黑衣骑便想法子拿了几个回来,这才确定知春巷院子里屯的货物确实是食盐。
想来这些盐到了货船上便被取出分装,藏在雇主的货物里。
“密道吗……”崔容低声沉思,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私盐从城外通过密道运往这宅子内,也就避过了城门官吏的盘查。而以仓库做掩护,确实更不易引人怀疑。
只是不知道崔世卓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杨进神色一动,挥手让黑衣骑退下,一面留意崔容的神情,一面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对崔家的恩怨有所耳闻,但这种牵扯整个家族的大事,崔容有什么想法还未可知。
崔容像是被这句话惊醒,犹豫片刻便说:“最好能说动刺史大人出面协助,调些人手。等下一次‘出货’便将院内诸人秘密拿下,严加审问,顺藤摸瓜找到私盐的源头。”
言谈间,竟是准备秉公处理,丝毫不打算留情面。
“这条运输线一断,上游必然很快做出反应,留给你的时间很紧迫。”杨进眼神幽深,显然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
崔容毕竟少了经验,被他这样一说也踌躇起来。可若要私下访查,既无人手也无时间,并不比现在好多少。
“也罢,”杨进眉头一展,叹道,“其实私盐源头在何处,我心中已有计较,关键在于你想怎么做。”
说完他又沉默了,像在心中权衡着什么,崔容不敢打扰,一时间房内倒安静下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杨进才再度开口:“如果我没猜错,苏北盐场与此事逃不了干系。你若要查下去,我手中倒是有些证据能助你,只是还需拿到口供……”
崔容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吃惊地看向杨进——苏北盐场,可是在三皇子杨建管辖下的!
如果真的查下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一是审问不顺利,底下人咬死了是私做主张,三皇子必定会将所有不利于他的线索斩断,如此一来真正置于危险之中的将是杨进。以承乾帝的多疑,恐怕会怀疑杨进意图构陷三皇子,到时崔容万死难辞其咎。
二是铁证如山,三皇子无可辩驳。但崔容年纪轻轻竟然有手段令一位皇子落马,无疑也不是什么好事,难免让人怀疑杨进在其中的位置。
何况圣心难测,承乾帝也未必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天家毕竟也是要脸面的。
可如果不查,在承乾帝心中崔容的能力必定受到质疑,往后仕途就不好说了。
且日后这案子若是被别人翻出来,崔容也难逃包庇的嫌疑。
眼下简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崔容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神色也变得幽暗不明。
“……看似冒险,倒也并非全无生机。”半晌后,崔容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查要继续查,但苏北盐场不能动。你说的证据,不如私下呈给皇上?只要能从朱管事和崔世卓身上得到口供,现有的物证已经足以将矛头指向苏北盐场。”
至于之后的事,就算不用明说,承乾帝一定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如何动作,就不是崔容和杨进能决定的了。
可是朱管事等人既然能被挑出来办这么隐秘的事,想必都是三皇子的心腹,要让他们开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点你不用担心,”杨进闻言眉头一展,竟笑了笑,“大理寺有衣海澜坐镇,口供不成问题。”
这是杨进第二次提到这位大理寺少卿,崔容忍不住问:“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神秘,又神通广大的模样?”
杨进难得卖了个关子,故意道:“等回了长安城,你就能见识到了。现在说破却没什么意思。”
他这样说崔容也无计可施,只能按下心中好奇。
说着,崔容又想起一事:“崔世卓……大哥他不是二皇子的人,怎么也牵扯到这件事中?”
“还有那晚送信的人,恐怕背后也另有玄机。”杨进接着他的话说:“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隐隐约约还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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