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震忙拱手道:“多谢孙郎中一片善心,只需敷些金疮药便无大碍,不敢多劳烦。”
孙郎中还礼道:“道长不必如此,你是我们全镇百姓的大恩人,便是做牛做马大家也是心甘情愿,何况只是号号脉、抓服药的小事。既然道长只需金疮药,恰好我这里备着一些,待我找找。”说着便打开药箱,埋头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
坐在他身旁年轻一些的中年男子亦笑道:“孙郎中一向以医人为己任,道长你便如他所愿罢。”
玄震只得无奈在孙郎中身旁坐下,这边向三又拿烟枪一指中年人:“仙人,这位便是青龙镇的一镇之长,当初若不是他召集大伙凑钱,自己还出了大笔银两,我向三也没法到了昆仑山,更遇不到仙人你。”
青龙镇镇长摇头道:“钱财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还镇上一片安宁,倾家荡产也没有什么的。向三,我此次来是为向道长致谢,你怎么又扯起那些闲事?”
玄震含笑正要说些谦辞,忽地想起一事,忙道:“镇长,想来你对青龙镇上的事大多都有些清楚,我有一事相问,你们镇上可曾有人得罪过一位脸上有疤的少年?”说着便将那丑陋少年的模样详细描述了一遍。
镇长皱起眉头,苦思许久后,道:“只怕要教道长失望了,青龙镇上并没有面上有疤的人,百姓之间更是一向和睦,虽说不是没有摩擦,但也没有因此出过什么大事。道长为何有此一问?”
那丑陋少年心思歹毒,玄震虽将他一手驯养的妖兽除去,却没能将他抓住,是以心中总觉得不安,担心那少年有朝一日仍会回来,但这番疑虑讲出来,只怕镇上这些人更是要终日活在惴惴之中。玄震沉吟了半晌,只得模模糊糊地道:“我曾在镇外见过那个少年,心中有些怀疑罢了。”
镇长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旁边孙郎中却忽地抬头说道:“你说的莫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子?”
玄震长眉微轩,抬目望向他。只听孙郎中又道:“一年多前,镇上确是来了一个陌生少年,看模样普普通通,谁知竟是个疯子。”
“疯子?”玄震疑道。
“是啊,这事我也听说过。”向三吐出一口烟气,插口道,“那小子怪里怪气,非说自己是裴婆婆的儿子,居然还被他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裴婆婆邻里街坊的名姓,还说要在裴婆婆的祖屋里住下。”
“正是。那裴婆婆恰好便住在我们那条街上,她那儿子我们也都认识,分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孙郎中顾不得再找药,摇头叹道,“更何况……更何况裴婆婆的儿子琴生早就在几年前葬身海底,一个死人怎么能够复活,还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少年?”
“你是说,那个少年自称是一个死人?”玄震皱起眉头,讶然道。
孙郎中点了点头:“是啊。这种疯话谁人能信?就算他表现得与我们十分熟识,可那张脸分明陌生之极,他越是摆出琴生的神态诉说和我们这些人的往事,就越教人心里发毛。谁知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却叫人惊怕之余,格外生气……”
“发生何事?”玄震问。
“唉,说来真是造孽……自从琴生出海再没回来之后,裴婆婆痛失独子,自是十分哀痛,她丈夫前些年已经去了,屋中只剩下她一人,我们这些街坊亦不过闲暇时间才去照看一二,哪里知道她会自尽呢……”虽是一年多前的往事,孙郎中说来仍是长吁短叹不已,“之后我们便将她葬在镇子东边的树林中,雨水极多的时节也凑了钱去将墓修葺过。那少年到青龙镇时,裴婆婆去了也有两年了,他知道此事后似乎十分惊讶,又见我们这些人都不愿搭理他,便也没多纠缠,不久就离开了镇子。
“我们本以为此事就算完了,谁知后面又生出那么多变故……那少年走了差不多七八日的时候,忽然下起了连天雨,好容易天晴后我们便又去镇外修葺坟墓,顺道也将裴婆婆的墓查看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么一看,才发现出了大事,裴婆婆的坟包竟教人给挖开了,棺椁都浸了水,棺材盖更是被人打开撂在一旁,而放在里面的尸身……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孙郎中面上已隐含怒火。玄震问道:“难不成是那少年盗走了裴婆婆的尸身?”
“不错。”孙郎中沉重地点了点头,“若只是盗走尸身便罢了,他还将裴婆婆烧成了一把灰烬!”
“什么?这小子当真可恶!”向三一听,顿时用烟枪用力敲打着桌面哇哇怒叫。
“你叫唤什么,让孙郎中继续说。”向家娘子拎着酒坛子站在地上听得也出了神,这时用力拍了一下丈夫,忙转身取来三个酒碗,“是了,我倒忘了这些酒,孙郎中,你说了这么久,先润润喉咙。”边说边已手脚麻利地将酒水倒好递给众人。
孙郎中抿了一口酒便将碗放下:“起初我们都骂那挖开坟墓的人,只道是想偷些随葬品的恶贼糟践了尸骨。后来又过了几日,那少年回来了,手中抱着一个坛子,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们那里面便装着裴婆婆。我至今还记得听到他说那话时的神情,分明还在笑着,令人瞧了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说:‘你们既不欢迎我在这里,我便只好带着娘亲离开这儿,可惜尸身在土里放了这么久早已烂得不成样子,我只好将她烧了,装进坛子里,岂不方便?’他摸着那坛子,一脸笑容,看起来又是满足又是喜悦,竟没有一丝惊扰了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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