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节,越来越多的归人和客商一窝蜂的涌入了城内,将原本就十分繁华的益州点缀得更加的热闹,处处都能听见招呼声、寒暄声,以及打闹声。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路过的小娘子们不时发出的欢笑声,直如银铃般悦耳,似泉水般清澈,调皮的往每个人的耳朵里钻。
而她们的容貌,则是比笑声还要引人注意。
许是天终于放晴了的缘故,她们纷纷将碍事的兜帽取下,大大方方的展露着自己的面容,或娇俏,或秀雅,或艳丽,或野性,或妩媚,一眼望去竟是各有各的风姿,有如百花齐齐盛放,极尽妍态。
少女目不斜视和这些小娘子擦身而过,似是没把这一切收入眼中,但面上却隐隐浮起一丝不快的神色。
就这么一盏茶的工夫,她已经瞧见了五六个容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还遇到了一两个能艳压自己的。
“蜀地出美人,的确是名不虚传啊。”
有一名客商面露惊叹,咂舌道。
少女闻言撇了撇嘴。
这算是哪门子的美人了?
一个个妖里妖气,举止轻佻,看着就不像是守规矩的!
如果她知道客商所夸赞的‘蜀地美人’是把她也算在内的,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吴娘子,不用挑了,就这一家吧。”
凌审行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很自然的指着道旁临时搭起来的一间茶棚,说道。
不过是走了短短的两里路,她就体力不支,脚下虚浮,实在不像是经常在外闯荡的模样。
那,她是怎么熬到益州来的?
“这里?”
少女看着茶棚中朱漆斑驳的桌案、木纹开裂的条凳,以及剔着牙、翘着脚闲聊的茶客,不禁有些嫌弃的道:“人太多,太杂了,而且也不怎么干净……”
更和清净扯不上边。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没有去过如此粗鄙的地方,更没有碰过用粗瓷缸子盛来的茶汤。
“此处,是十一郎回军部的必经之路。”
但凌审行只用了一句话,就瓦解了她心中的疑虑。
“那就坐这儿吧。”
少女立即喜笑颜开,迈着婀娜的步子往茶棚内走去,并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以便凌准路过时能一眼看到她。
在简陋的棚子和嘈杂的人群衬托下,她的模样只怕会显得愈发出众,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眼里。
想到这一幕,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但在看到缺了口的茶缸后,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
“放心吧,我已经打磨过了,绝不会刮伤人的。”
见她面色不悦,老板笑呵呵的解释着,并拿拇指在缺口上划了划,以表示他所言非虚。
“你在干什么!到底还懂不懂规矩了?”
少女呆了一呆,随即大怒道。
若是在她前世做妾的府上胆敢有刁奴这般胡来,那早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规矩?”
老板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小娘子,你在说啥?”
“没事,你去忙吧。”
少女猛地回过神来,暗叫一声不好。
自己一时不察,把从前在内宅里的做派带出来了。
希望凌二叔是个粗心的,千万不要想太多。
“吴娘子,你为何到益州来了?”
凌审行果然没有注意到这个,而是温和的看着她,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
目送着老板离开后,少女略一垂头,低低的开口,“两个多月前,我陪着端儿妹妹去大慈恩寺上香……结果,回来后,我就做了一个噩梦……”
在出发前,她就做好了完美的安排。
“我梦见四处都燃着熊熊的大火,好多房子塌了下来,遍地都是死人……而凌家阿兄浑身是血,被一群手持毒箭的南诏人追杀……”
“第二天,我就将这个梦说给了端儿妹妹听。可是……她说,梦都是反的。”
她的确是陪着凌端去寺里上过香,也的确是给凌端说过这个梦。只不过她的语气是以调侃的成分居多,并没有太过担忧,所以凌端也就没有当真。
“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连着几夜都睡不踏实……我又给端儿妹妹提了一次,她却觉得我是在大惊小怪,不肯信我了……”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得瞒着爹娘,偷偷的往这边来了。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我去的是关中的老宅……”
少女声音哽咽,眼圈微微的发红,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还好,梦都是反的,益州这边根本就没有出事,凌家阿兄也一定是平平安安的……所以,我看他一眼,就会尽快回去的……还望凌二叔帮我遮掩一二,不要告诉我的爹娘。否则,他们会打死我的……”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凌审行很快就从深思中清醒过来,沉声道:“另外,你的梦并不是反的。”
“啊?”
少女抬起头来,一脸的惊讶之色。
“昨天夜里,南诏人已经来过了。”
凌审行平静的说道。
但他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她先前的解释,听上去很是合情合理。
既然她是十一郎的青梅竹马,又一直痴痴的苦恋着他,难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大慈恩寺香火鼎盛,她在那里受了佛祖的指点,感应到了他的危险,也是说得过去的。
时下的人极为推崇佛道,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愿意大把大把的往寺里捐财帛洒功德,而那些穷的只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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