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知道有人住我们旁边的房间。按理说,住这里的,都是经过这里的货车司机,所以我们相当放心,那种粗俗的人是不会看穿我们的计划的,他们也不会半夜在外面乱走。”
程启思说:“那当你看到我们的时候呢?”
“天太黑了,你们的车就停在房间门口,我没法子看清楚你们。”阿莹淡淡地说,“如果看清楚了,我也许会中止计划。”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就是命吧,我选错了见证人。”
她沉默了很久,又说:“一切如你们所言。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动机。最开始,这只是个游戏。你明白吗?游戏。我们在打赌,赌马山看到葛宏‘死’了,会吓得晕过去。所以,葛宏也很配合,他身上的是真血,加上油菜花的遮掩,你们很难看清楚他是否是个死人。”
程启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着钟辰轩,说:“看看,辰轩,你还是医生呢,你这眼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辰轩回瞪了他一眼,说:“又不是我们的辖区,我又不能乱碰尸体仔细看。要是我能接近,仔细看两眼,我要不能看出来就吊销就自己的执照。”他又看着阿莹笑了一笑,眼里有层薄薄的坚冰,说:“其实,阿莹,我告诉你一件事。”
阿莹仍然夹着那支烟,怔怔地看着前方。听到钟辰轩这句话,她抬起了睫毛。钟辰轩双手撑在桌面上,半俯下身,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清晰而明亮,带着点淡淡的嘲弄。
“虽说一切都不可能重来过,但是,我得告诉你,你的想法是幼稚的。你只是个看多了和漫画的女孩子,你要知道,这种不可思议犯罪,总是有迹可寻的。我几乎一看就能看出来凶手的痕迹,猜出谁是凶手。我们破案的方式,跟里是有所不同的。我们一般会先找动机——除了真有精神病的,都不可能没有一个强烈的动机——然后逆推凶手。至于你用的什么手法,那真的不重要,就算我想不出来你怎么杀的人,我也有把握让你说真话。你——还太年轻,太幼稚了。”
阿莹夹着烟的白皙手指在发抖,她的嘴角也在神经质地颤抖:“是吗?呵呵,也许你是对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程启思哼了一声:“你扮小白兔扮得真好。”
阿莹看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对女人没抵抗力。”
这话说得程启思无力反驳,钟辰轩在旁边只是讪笑,笑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说,还是要我来说?”
“无所谓了。”阿莹平静地说,“我们不仅想杀死葛宏,还想得到他的财产。我跟青青……我们都恨他恨得要死。他给我们拍了裸照,他要挟我,我只有听他的话。我还有家人,我怕给他们丢脸。青青更想要他的钱,反正葛宏没有更近的亲戚了,那孩子是她偷偷留下来的。”
程启思冷冷地说:“是你把青青推下水的?”
“不是!”阿莹抬起了头,“我当然不会杀青青!何况,青青死了,我怎么可能得到葛宏的财产?我是傻子吗?”
程启思呆了一下。阿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阿莹笑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道:”好啦,反正就这么多了。我还是挺后悔的,要不是青青一直鼓动我,我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也就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她猛然地摇晃了一下,栽下了椅子。程启思就在她旁边,抢上去扶住了她。阿莹雪白的一张脸,变成了跟马山死的时候一样的青蓝色。她仍然是美丽的,却美得无比的诡异。
“又是氰化钾!”赵思翰看着阿莹的脸,有点遗憾地说,“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看到程启思和钟辰轩都不说话,突然跳了起来:“难道你们都想到了?你们都没说?!不是你们的辖区你们就不开口了?喂喂喂,你们太不够朋友了,嫌疑人在局里死了,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算啦。”程启思说,"畏罪自杀而已。我也没真的想到她会自杀,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确实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
赵思翰把电脑打开了,那上面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开始滚动,女孩雕像般的胴体,美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钟辰轩看着,慢慢地说:“她的贪念,应该更大于她的怨恨吧。”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青青扔下的那个手机,就是给我们看的。她想表现出这些裸照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是个聪明的做法。不过,从另一方面说来,也是在欲盖弥彰。”
氰化钾是属于青青和阿莹的。那么,马山也是被她们杀的。她们都知道马山感冒了,鼻子不灵,也知道他烟瘾很大,随时会抽到有毒的烟。可是,青青又是谁杀的呢?
“青青自然是马山杀的。”钟辰轩说,“除了他,还有谁?不过,我倒不认为马山杀青青是有预谋的,他们大概是晚上到湖边,马山跟青青说,他看到了她跟阿莹的试验,如果她肯拿钱堵他的嘴,就不把照片交给警方。两个人起了争执,他失手把青青推到了水里,然后他也害怕了,跑回了车里,装成一直在睡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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