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清晖掩映之下,一条青石小路,曲径通幽,绵延伸向远处的寿安宫。
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折射出的斑斓晕光,在寂冷的夜色中,分外明亮。
一行人纷沓而来,两盏宫灯引路,中间一人身材颀长,相貌清隽,俊美无铸,一袭明黄龙袍,衬得他愈发气质尊贵,威严慑人。
稍许到达,经内监通报后,天子信步而入。
寝宫中,大秦惠安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儿臣给太后请安!”尹简近前,拱手一揖,神情恭敬。
惠安掀目,身旁女官扶她坐正,她笑容可掬的抬手,“皇上不必多礼,快起!”
“谢太后。”尹简温文尔雅,笑语柔和,“今儿个罚了灵儿,朕心中着实愧对太后,特来向太后请罪。”
惠安摇头,眉目温和,“皇上言重了,哀家已问过灵儿近身侍卫,实乃灵儿过错,皇上为君,治国为本,灵儿当罚。哀家怎会责怪皇上?”
“谢太后谅解。”尹简微笑,继而目中浮起淡淡忧虑,“不过今日之事,孟长歌一介草民,且为男子,灵儿实在不必吃醋,抛开皇家颜面不说,单是这份霸道,恐怕已惹宁谈宣不快。”
惠安笑意微敛,眸中一道刺冷划过,她掌心重拍在榻上,微怒,“灵儿真是愚蠢,嫌隙一生,再怎得宁谈宣的心?”
“太后,以朕之见,明日不妨设宴,令灵儿当面给宁谈宣赔礼道歉,暂缓关系吧。”
“嗯,就按皇上所言。”惠安说完这句话,略一沉吟,忽然道:“皇上,孟长歌不能留,须杀之以绝后患!”
尹简身躯一震,褐眸微微眯起,一抹戾色暗隐于内,他唇角却噙笑道:“太后多虑了,孟长歌乃顽劣少年,至多得宁谈宣交心为友,岂能威胁到灵儿?况且朕已许诺于他,十日之后,可参与羽林军选拔,若他死于非命,天下人都会以为是灵儿杀了他,毕竟四海客栈内,灵儿已经出手。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请太后三思。”
惠安柳眉紧蹙,思忖之余,终是一挥手,“罢了,先饶那贱民一命,日后再说。”
尹简一揖告退,撩袍而出。
寿安宫外,静候许久的高半山,移步上前,低声禀报,“皇上,三王爷求见。”
“人呢?”
“在御书房候着。”
“摆驾!”
天子沉声一语,负手身后,阔步而行。
宫灯的光亮,映照着他清隽的侧颜,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中,将他眸底肃冷的佞杀之色,悉数遮掩。
……
与此同时,四海客栈。
长歌在听得门外那声后,沉静了数秒,而后突然抄起床头笤帚,猛力掷向门板,嘴里怒喊,“宁谈宣,小爷跟你一刀两断!”
离岸冷着脸,将书信与玉佩飞快收起,连扔进痰盂的药膏,也一脚踢进床底,环顾一圈,见没什么异样了,这才拍了拍长歌的肩,点头示意。
门外的男子,听此也不恼,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小祖宗,大哥带了好酒来探望你,消消火,别恼了啊,不然小心你屁股会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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