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燕奇临身侧的周呈晔看了他一眼,垂着眼,回想上一回的官报上提及三皇子结草人作法咒杀皇上,被押进大牢候审。他原以为凭皇后与外戚的势力,该是会让皇上回心转意,没想到还是把三皇子流放到北方大郡了。
“不过哨楼里的房全都满了……”燕奇临沉吟了下。“庞彻。”
“属下在。”
“趁着天色未晚,送三皇子到咕耶城,交由知府安排。”
“是。”庞彻来到燕禄成面前。“三殿下请。”
“多谢皇兄。”
燕奇临摆了摆手,待燕禄成离开后,便吩咐厨房弄最平常的菜色招待刘源。菜一上桌,果真见刘源面有难色,尝了一口就没再动筷。
“怎,不合刘御史的口味?可没法子了,这已经是边防最好的菜色了,那盘里的肉是本殿下带人上山猎的野獾,入冬了,还算是挺肥美的。”燕奇临托着腮欣赏着刘源作恶的神情。
这些人过去尝的是京里最丰美的菜色,这种野獾野鼠之类的,哪里吞得下腹?可他就是故意这么说。
“这会刘御史带了兵械七千件、铁甲五千件、布匹六千匹……嗯,黍米三千石、黄米三千石、口粮一万石……”他翻看着江辽呈上的明细,看到最后竟莫名地低笑出声。
周呈晔站他的身侧,垂着眼自然也瞧见上头明细,不难猜出他在笑什么。
果真,下一刻,账本就已经砸到了刘源脸上,精准得没得挑剔。
“这是在耍本殿下吗?兵部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兵马驻守北方大郡吗?!”燕奇临大步走到刘源面前,还等江辽先将矮几撤掉,免得糟蹋食物后,才狠狠地踹翻刘源,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拿这种哄小孩的明细,真当本殿下是蠢蛋吗?”
“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依令行事,下官……”
“你敢说你没有中饱私囊?还是你要跟本殿下说是兵部暗中亏空?!”燃着摄人威仪,刘源不只是吓得面无血色,更因为他的重踩,唇角逸出血。
“殿下息怒,再追问下去恐是无济于事。”周呈晔见状,赶忙拉住他。
燕奇临哼了声,收回了脚。“明儿个,本殿下要你想法子把所有的兵械和粮都补足,否则你就留下来过冬,本殿下会让你知道北方大郡的寒风有多刺骨!”话落便径自回房。
江辽留下来善后,而周呈晔则安排处置刚送抵的粮和兵械,顺便安排让护送刘源而来的一班禁卫住进哨楼里。
忙到快二更天才回房,却听见燕奇临房里有动静,他毫不犹豫地踹开相邻的房而入,果真就见不着灯的房里有四五位黑衣人。
他举剑格开迎面而来的长剑,一脚踹开逼近的人,随即闪身到燕奇临身边。
“谁要你过来了!”燕奇临怒声骂着,一脚踹飞人,砰的声响在房里回荡。
“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周呈晔淡声说着,心里极恼自己疏于防备,怎会忘了朝中派来的人也可能是刺客!
多么可憎!燕奇临为了镇守北方大郡,什么本事都使出,也早就预料朝廷送的粮食肯定不如预期,但再怎么也不该为了宫中斗争,暗杀燕奇临!
难道他们会不知道,一旦阵前大将殒逝,军心会溃散,金漠就可能压境?!
他们到底是把边防百姓和士兵当成什么了,又到底把燕奇临当成什么了!
“去你的职责,你——”
周呈晔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那般快速而狰狞,教他不及细想地扑到燕奇临身上,背上狠狠地挨了一剑。
燕奇临怔了下,诡丽的眸闪动着嗜血的光痕,回头就是劈斩,毫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而几乎同时,听见声响的江辽和庞彻全都赶到,费了一点功夫将剩余的人全都逮住。
但可惜的是,一个个全都咬舌自尽了。
燕奇临愤怒得浑身发颤。他就是为了留活口才会一退再退,可这些刺客非但死了,还让周呈晔为他受了伤,教他恼怒不已。
回头查看周呈晔的背伤,几乎是见骨的深度,长长的口子差不多是从肩头砍到腰间,教他瞧得心都快凉了。
“军医,江辽快让军医过来!”
“……不用麻烦,我那儿有金疮药。”他的二叔是个大夫,亲制的金疮药压根不逊于宫中御医所制。
“在哪?!”
“在柜子里。”周呈晔乏力地坐在椅上,趁着燕奇临去取药时,道:“江副官,把刘源先押起来吧。”
“他是个文官,不成气候。”
“不……不把他押起来,殿下待会会杀了他。”杀了朝中派来的监军只会添麻烦。
江辽一个眼神,庞彻随即领命前去。
“是不是这一瓶?”燕奇临像阵狂风地刮到他面前。
“嗯。”
燕奇临轻手轻脚地脱下他破损的袍子,慢慢地把药洒在伤口上。
周呈晔皱着眉,托着腮,忍着背上阵阵的刺骨痛楚。二叔的药是没话讲的好,可就是有要人命的痛。
等到一瓶药撒完,他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
“很疼吧,扶你到你房里歇一会。”燕奇临温柔地将他扶起。
面无血色的周呈晔睨他。“殿下是不是被下药了?”
“什么意思?”
“不太像殿下。”周呈晔话一出口,江辽很捧场地笑了。
燕奇临脸色忽青忽白,忍着揍他的冲动。“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吗?”
“有点。”他甚至有点想吐。
燕奇临吐出一连串无声的秽语,搀着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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