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路走多了的人,不大能适应突来的强光,而当张良踏入醉梦楼时,那灯火通明,烛火高照的喧闹景象,让他略有不适,不由地心下暗叹,如此乱世,最为平静不受战火牵累屠戮的,竟是这销金窟。
他此番避入醉梦楼的因由,有三:其一,自是为了寻求合作,毕竟现下形势虽不是最糟,却也不容乐观;再者,他思来想去,甘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此处。早前的那封弃妻书,仅是他的成全,彼时并未想通她要那东西,到底有何用,却在事后被追捕的那些个日子里,猜了个**不离十,是以,此番,他势必要寻回她。另,醉梦楼乃五方杂处之地,便于掩人耳目,他们被帝国追捕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停下来稍作休整了。
此刻向他们走来的人,张良自问,他并不认识,但看对方那不羁的笑容,摆明了是认识他的,跟其进了雅间之后才知道,此人便是刘季。而对方接下来,却很不合时宜地提及了当日在农家阴差阳错,以致未能早早结交一番的事情。当然,此处的不合时宜,单单只是张良一人的感受,而眼下的他尚想着,身为醉梦楼的主子,花影也该是时候出现了。
与他所料的不差,仅仅半刻钟后,花影便到了,其后,他自是要把某个问题问上一问的,而对方嘴上虽说的是没有,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故此,他委婉地换了个问法,“不知可否告知,墨儿早年间来此,都是住在哪儿的?”
许是为了弥补他心理上的失落,在大致的事宜敲定后,花影带着张良去了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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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上油灯,她熄了熄手中的火折子,对着站在门边尚未踏入的张良言道:“墨儿那丫头第一次来时,不巧被两个气大财粗的爷给当成了男倌,结果,自是不消我多说,而在那之后,我们便单独为她辟了这么间住处,毕竟她那张脸,这妖孽起来,常人真是抵受无法。”
闻言覆眸,他想,这一点,他当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尤其,是与她在榻上时……
他抬眼环视一圈,将房内一切尽归于眼底,方才抬脚迈入,“那现在,这屋子,有主人么?”
……这么快,就开始试探了?
花影揣着一颗扯谎的心,面不改色地回了句,“自是没有,若张良先生不介意此处是女子闺房的布置,花影自是乐意成全。”
他抬了抬眼睑,定下身来,复而侧低过头,指腹在桌案上轻滑而过,续而抬指至眼前,睇了那么一眼,“这间房既然一直没人住,为何,会如此干净?”
一般来说,在此般问话下,被问的那个人都是得词穷的,但可惜,这里,是青楼。
“在我这醉梦楼里,不管是有人住的,还是没人住的空房,都有仆役每日清扫,因为不知道那些个恩客带着姑娘,这兴致一来,会随手推开哪一间房,就那么给进去了,是以,总得时刻准备着,不能怠慢了宾客。”似乎是为了让接下来的话更具力度,花影续而轻叹了一声,“更何况,烈山堂田氏姐弟那边,也已经打过数次招呼了,这间房既然是专门为墨儿设下的,而偏偏墨儿那丫头每次总是随性而至,虽说自上次见面已有两三年了,但我们还是将这间房为她留着,下面的人,亦是日日用心在打扫。”
“……是吗?”
自然是假的,这话要是听得不顺耳,可别拿她的醉梦楼出气,除了吐槽某人那脸妖孽,以及田氏姐弟那段外,这上头的一字一句,可不是她的原创,都是某人亲授的。想想那丫头当时说那话的神态语气,搞得这醉梦楼像是她开的一样,叫她这个正主往哪儿站,所以,这怎么说,也得让她稍稍添油加醋一番吧!
三更已过,张良睡在那张榻上,脑里却在想着,若她当真在此,昨夜,是不是也睡在了这张榻上?浅浅翻去个身,希冀着那上面,还能残留着些许余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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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在这醉梦楼里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找人,俨然是不大现实的,那样只会招人耳目,而若是暗着来,此中精明的人不少,一旦被发觉戳破,多少会有损两边的交情。
正当他翌日悬而未决时,事情出现了些许转机。
这日入夜时分,他正与刘季等人议事,中途有人来送糕点茶水,这楼门一开一合,渐窄的夹缝中,对面有一道人身侧影,像极了她,以致他当即寻出,顺道撇下了雅间内那不明所以的一干人等,自然,这最后的结果,仍是如石沉大海一般。
那人,的确是甘墨无疑,而她的这种做法,让花影很是不解,是以,直接上了她的房间堵她,“我说你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呀?既让他发觉,寻你而出,为何又不见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会否出来。”被堵在了自己屋的门口,甘墨也不恼,想着这主人家既然都问了,她自然也不好不给面子。
花影秀眉一挑,笑嗔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兴许,只是我觉得这日子过得太乏味了,想找些乐子,又或者,是我想证明些什么。”至于她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她自己也理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当看到他追出来时,她心上,竟仍旧生得几分欢喜。
这回,花影委实是叹了,“你若见他,他未必不会随你走。”
挡在眼前的人侧身让开了道儿,那她自得领情步入,“我能扰乱他一时,却无法让他迷失一辈子。或许当下,他真有可能脑子一热,随我离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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